那声音又轻又飘,像是从很远很远的水底传上来,带着一股子撕心裂肺的急迫,直接扎进阿阮的脑子里。
“阮……儿……”
阿阮浑身一僵,抱着扶桑(栖梧)的手臂猛地收紧,勒得小家伙在睡梦里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。是母亲!是那个温柔愧母的声音!她不是在井底被锁着吗?怎么能传音过来?
“……快……停下……”
“别再……往前了……”
阿阮心脏咚咚狂跳,嘴唇动了动,想在心里问为什么,但那声音断断续续,根本不给她询问的机会。
“……我……我就是最后的……封印……”
“你每收服一个……封印就弱一分……”
“獠牙……獠牙魄……快出来了……”
“逃……快带孩子们……逃……”
声音到这里,猛地拔高,充满了绝望的惊恐,然后戛然而止,像是被人强行掐断了。
阿阮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脸色比刚才耗尽力气时还要难看。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下来,滴落在怀中小扶桑的襁褓上。
母亲的话,像是一盆带着冷水,从她头顶浇下,瞬间冻透了她刚刚因为星子归位而升起的那点热气。
她就是最后的封印?
每收服一个龙子,封印就弱一分?
那个充满怨毒的“龙怨之魄”——獠牙魄,马上就要脱困了?
那她这一路拼死拼活,带着这几个孩子闯过一层又一层的龙狱,收服这些龙子,是为了什么?为了亲手把那个鬼东西放出来?!
一股荒谬又冰冷的寒意,顺着脊椎骨爬上来。
“阿阮?”白璎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,上前一步,低声询问,“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差。”
敖璃也看了过来,龙瞳中带着审视。
几个孩子虽然累得东倒西歪,但也注意到了阿阮的异常。骁(七杀子)撑着膝盖站起来,玄溟(沧生)仰起小脸,赤阳(昭阳)靠着岩壁,目光都落在她身上。小桃虽然看不见,也紧张地“望”着她。
阿阮张了张嘴,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。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稚嫩却带着信任的脸,尤其是怀里这个睡得无知无觉的小扶桑。
告诉他们真相?说我们可能做错了,说前面有个更大的灾难等着,说我们现在应该掉头逃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