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欲稳阴阳,需寻‘共生之法’…”
共生之法?
何为共生?与谁共生?
这寥寥数语,信息量却庞大得惊人,几乎推翻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认知!她的血脉,并非单纯的钥匙,而是一种更加复杂、拥有两种截然相反可能性的力量!而想要稳定阴阳,避免灾祸,需要的不是释放或镇压,而是……共生?
纸张的最下方,没有日期,只有一个孤零零的、带着无尽悲怆与悔恨的落款——
“愧母”
愧母?!
阿阮捏着这半页残纸,指尖冰凉,浑身血液却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!
愧母是谁?
是她的生母,那位以身饲龙的龙女祭司?她是在为何事而“愧”?是因为未能彻底镇压阴龙?还是因为……生下了她这个半人半龙、身负不可测血脉的女儿?
亦或是……她的养母,那位将她从井边捡回、抚养成人、传授她稳婆技艺的老妇人?养母从未提及龙女之事,却将记载着锁龙井位置的地图藏在《手札》夹层……她又在“愧”什么?愧于隐瞒真相?愧于未能保护好她?
无数念头如同暴风中的雪花,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撞击。
这半页残纸,像是黑暗中骤然划亮的一根火柴,短暂地照亮了前路,却映出了更多、更深的迷障。
“上面写了什么?”白璎见她神色剧变,不由问道。
阿阮将残纸上的内容低声念出。
白璎听完,秀眉紧蹙,沉吟道:“‘可镇可崩’……原来如此。难怪那守井人如此惊怒。你的血脉,并非他所能完全掌控。而这‘共生之法’……”她摇了摇头,“闻所未闻。”
阿阮将残纸小心翼翼地抚平,尽管它已经脆弱不堪。这或许是生母或养母留给她的,唯一关于真相、也是唯一关于出路的提示。
星子,地脉,龙女之血,共生之法。
她将残纸紧紧攥在手心,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。她抬头,望向东方天际,那里已透出一丝极淡的、鱼肚白的微光。
黑夜即将过去,但真正的黎明,似乎还远未到来。
“我们走。”她将残纸贴身收好,与那本《手札》残卷放在一起。
这一次,她的脚步虽然依旧虚浮,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。
无论“愧母”是谁,无论“共生之法”何在,她都必须活下去,必须找到答案。
为了她自己,也为了那些被她接引至人世、命运未知的“星子”。
锁龙井在她身后,井水幽深,仿佛一只暂时闭上的、却始终窥伺着的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