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黑煞这是……”王长贵的心猛地一沉,声音都有些干涩。
韩老蔫却没说话,那双老眼像探照灯一样,在战场上来回扫视。
他先是死死盯住那头已经僵硬的猪王,又挪回到黑煞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上。
他绕着猪王的尸体走了一圈,蹲下身,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猪王后腿腿筋处的伤口,又看了看它被咬烂的耳朵和瞎掉的眼睛。
接着,他又站起身,走到那些叮当作响的稻草人旁边,伸手拨弄了一下上面挂着的破铁盆。
“哐啷——”
一声刺耳的噪音在他耳边炸响,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个激灵。
他又走到那条只有半尺深的浅沟前,用穿着解放鞋的脚尖,在那道不起眼的土坎上踩了踩。
做完这一切,韩老蔫缓缓转过身,看着那个依旧专注于伤犬的年轻人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陈放终于有了别的动作。
他缓缓抬起头,视线越过众人,望向远处那片混乱的战场。
他的嘴唇微动,一声极其短促的口哨,从齿缝间清晰地传出。
正在猪群中大杀四方的追风,猛地停下了扑击的动作。
它抬起头,青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。
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“呜”声作为回应。
下一秒。
原本还在凶狠扑咬的幽灵、踏雪、虎妞、雷达,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攻击。
它们的战术瞬间改变,不再是围杀,而是驱赶!
四条狗,从四个方向,开始将那群已经吓破了胆的野猪,朝着远离河滩地的后山方向驱赶。
整个过程衔接得天衣无缝,没有一丝拖泥带水。
前进大队的社员们,再次看傻了。
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,已经完全不够用了。
“都……都愣着干啥!”
王长贵狠狠一跺脚,对着身后那群泥塑木雕般的社员们吼道。
“还不快去帮忙,把没死的猪撵远点!”
他三两步走到陈放面前,看着黑煞那惨不忍睹的伤口,心里一抽:“陈放……黑煞它……要不要紧?”
陈放声音有些沙哑:“獠牙划的,伤口太深,差点就捅进胸腔了。”
“草药只能暂时止血消炎,得赶紧回去缝合。”
他的话音很平淡,但那双平静的眸子里,却翻涌着一股冰冷的寒意。
这次,是他低估了猪王临死反扑的疯狂。
“缝……缝合?”王长贵一愣。
“找几个手脚麻利的,砍两根粗木杆,用麻绳绷张帆布,做个简易担架。”
陈放站起身,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动作快,别颠着它。”
“好!好!”
王长贵连声应下,扭头就冲着刘三汉喊,“刘三汉!王大山!”
“听见没?赶紧的!挑几个手巧的,给黑煞弄个担架!要稳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