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老蔫嘬着牙花子,满脸愁容:“陈小子,话是这么说……可那猪王藏在野猪里头,身边还有公猪护着,想要靠近都难,更别说打掉了。”
会议室里,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。
“啪!”
王长贵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八仙桌上,桌面上的搪瓷缸子都被震得跳了起来。
他猛地站起身,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,死死锁在陈放身上。
“陈放!”
他的声音,像是从胸腔里炸开的闷雷,震得整个屋子嗡嗡作响。
“从现在起!”
“我把整个秋收保卫战的指挥权,全权交给你!”
“全大队的人和牲口,都听你调遣!”
“只要能保住粮食,你让咋办……就咋办!”
王长贵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声,让大队部会议室里的焦躁不安的空气,瞬间凝固了。
烟雾静止,争吵消失。
十几道夹杂着期盼、怀疑的视线,齐刷刷地投在了陈放的身上。
这副担子,千斤重。
换做任何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在这种压力下,怕是腿肚子都要转筋。
但陈放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波澜。
他迎着所有人的注视,平静地,对着王长贵点了下头。
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拍胸脯保证。
但这一个点头,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。
王长贵悬到嗓子眼的心,也莫名地落回了肚子里。
“刘队长。”
陈放转过身,看向了墙角坐着的民兵队长刘三汉。
“陈知青,你吩咐!”刘三汉立马站了起来。
陈放的声音不高,但吐出的每个字都异常清晰。
“你立刻带上五个民兵,去狼洞山、熊瞎子沟那几片地方,给我大量收集狼粪和熊瞎子的尿。”
“啥?”
刘三汉以为自己听错了,愣在原地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“收……收集啥玩意儿?”
不光是他,整个会议室里的人,全都懵了。
几个生产队长面面相觑,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,从焦急瞬间切换到了匪夷所思。
“陈放,要……要那玩意儿干啥?”
刘三汉一脸的嫌弃和不解,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。
“那玩意儿又骚又臭的,咱……咱拿回来干嘛?熏自己啊?”
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。
“是啊,狼粪?那玩意儿能干啥?”
“熊瞎子尿……我的天,那玩意儿上哪找去?熊瞎子还能排着队给咱尿啊?”
陈放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。
他的视线转向了坐在另一边,负责妇女工作的张桂芬,一个四十出头的利落婆姨。
“张大娘。”
“哎,陈知青,你说!”张桂芬连忙应声。
“你发动村里的孩子和妇女,用最快的速度,给我扎一百个稻草人。”
扎稻草人?
这个倒不难。
众人刚觉得这道命令还算正常,就听陈放的下一句话,又把他们给说蒙了。
“每个稻草人身上,必须给我挂满东西。”
“碎铁片、小铜铃,还有各家各户不用的破锅烂碗,只要能被风吹得响,就全都给我挂上去!”
这下,连最沉得住气的二队队长孙有才都忍不住了。
“陈知青,你这是……闹哪一出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