吓傻的民兵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瞬间从僵直的状态中活了过来。
“快!绑树上!”
“拉紧了!”
他们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。
几个人冲过去,将藤蔓的一端死死缠绕在远处的歪脖子松树树干上。
赵铁柱则抓着藤蔓的另一头,疯了一样冲到踏雪标示出的那个土坡上,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藤蔓朝着泥潭中的孙二牛扔了过去。
“二牛!抓住!!”
在泥潭里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孙二牛,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睁开眼,在藤蔓落下的瞬间,胡乱地抓住了它。
“拉——!”
赵铁柱嘶吼着,双手死死攥住藤蔓,整个身体向后仰去,脚后跟在泥地里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。
王栓子和其他几个民兵也扑了上来,一个抱住一个的腰,排成一列,使出了吃奶的劲儿。
“一!二!拉!”
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,那根坚韧的藤蔓被绷得笔直。
孙二牛的身体,终于被一点、一点地,从那死亡的泥潭里,硬生生地拖了出来!
“哗啦——”
他像一坨烂泥被甩在坚实的草地上,浑身裹满了腥臭的淤泥和腐烂的水草,忍不住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着,吐出来的全是黑绿色的泥水。
人,总算是保住了。
赵铁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,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。
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,一股更深的绝望就将他淹没了。
佯攻……失败了。
刚才又是惨叫又是呼喊,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别说完成任务了,没把匪徒招来都算是祖坟冒青烟了。
最关键的是,时间!
他们在这里耽误了太久,西边的主攻队,恐怕已经……
赵铁柱的心,沉到了谷底,一片死灰。
……
“哗——”
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吞噬了一切。
高建国一头扎进水帘的刹那,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天灵盖上。
刺骨的寒意顺着脖颈灌进身体,让他瞬间打了个哆嗦。
瀑布的水压大得惊人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他睁不开眼,只能凭着感觉,狼狈地朝前扑了两步,脚下被湿滑的苔藓一绊,险些摔倒。
等他好不容易站稳,那股恐怖的轰鸣声已经被隔绝了大半,只剩下沉闷的回响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。
这里,是一个被水帘完全遮蔽的天然洞穴。
更准确地说,是一道垂直向上、深不见底的漆黑岩缝。
缝隙极窄,最宽处也就能勉强挤进一个人。
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,黑黢黢的,散发着一股混杂着水腥和腐烂植物的阴冷气息。
跟在他身后钻进来的几名公安,有一个算一个,脸色全都变了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路?”一个叫小马的年轻公安,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。
他仰头看着那道仿佛通往地狱的裂缝,喉结上下滚动,咽了口唾沫。
这哪里是路!
这分明就是一道天然的绝壁天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