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,衣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黏腻温热的液体,正从里面不断地渗出来,濡湿了一大片。
他受伤了!
虽然只是皮外伤,但那钻心的疼痛告诉他,眼前这个年轻人,根本不是什么文弱书生!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!”
老疤的声音在幽深的山谷里发颤,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。
回答他的,只有从谷口灌进来的风,呜呜咽咽,像是林子深处有冤魂在哭。
还有远处溪流冲刷石头的哗哗声,和被压在地上的阿彪、李三那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。
这些声音,反而让山谷显得更加死寂,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慌。
陈放没说话。
他缓缓抬起握着剥皮小刀的右手,在老疤的注视下,用自己的大拇指,极其缓慢地从刀刃的根部,一路抹向刀尖。
那抹刺眼的鲜红,被指腹温柔地抹开,化作一道淡淡的血痕。
这个动作很轻,很慢。
却像一只无形的手,狠狠攥住了老疤的心脏。
他混迹山林多年,刀口舔血,杀过人,也跟熊瞎子对峙过,自认见识过各路狠人。
可没一个,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。
这人身上没有半分匪气,反而像个进山采风的教书先生。
可就是这份安静,比任何刀子都来得瘆人。
就在这时,陈放垂在身侧的左手,手指的关节,轻轻在裤缝上叩击了一下。
“哒。”
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。
追风,动了。
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向前,不紧不慢地,踏出一步。
这一步,落下的声音很轻,却仿佛踩在了老疤的心跳节拍上。
让他那颗狂跳的心,猛地漏了一拍。
追风缓缓抬起头,用那双冷静的青色狼瞳,一眨不眨地,盯着老疤的眼睛。
老疤握着砍刀的手渗出的汗水和从后腰流出的血水混在一起,黏腻湿滑。
那把跟了他多年的砍刀,此刻竟重如千斤,几乎要握不住了。
被磐石死死压在地上的阿彪,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冒金星。
他艰难地抬起头,正好看到这一幕。
那个年轻人明明一句话没说。
可他身前的青灰色大狗,却像能听懂人话一样,一个动作,就让自家头儿吓得快要尿了裤子。
阿彪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完了……这他娘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阎王爷……
陈放依旧沉默。
他平静地看着老疤。
这种无声的压迫,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垮一个人的意志。
“我……”
老疤的嘴唇哆嗦着,想说句求饶的软话。
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烂棉花,一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心理防线,正在一寸寸地崩塌。
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
一阵粗重的喘息声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