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指,在粗糙的酒盅边缘,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。
非法炼金……怪不得他们会死于霍乱!
那些土法炼金产生的废水废料,含有大量的重金属和酸性物质,如果直接排入溪流,会严重污染水源!
长期饮用这种被污染的水,会导致人体免疫力急剧下降!
所以,他们不是偶然感染了霍乱。
而是他们自己,亲手制造了一个最适合瘟疫滋生的温床!
然后,把自己变成了第一批牺牲品!
这个推论,让陈放的后背一阵发冷。
那两个死人不是结束,只是开始。
剩下的“点金客”,在哪里?
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死于“绞肠痧”?
他们会不会……已经带着病菌,从黑瞎子沟,流窜到别的地方去了?
一个个疑问,像是一块块巨石,压在陈放的心头。
酒桌上的热乎气,在走出韩老蔫家门的瞬间,就被冰凉的夜风吹得一干二净。
陈放揣着手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里寂静的土路上,脑子里“嗡嗡”作响。
“点金客”。
“化骨水”。
之前,他以为那只是两个身份不明的倒霉蛋,因为卫生条件太差,不幸死于霍乱。
可现在,这个推论被彻底推翻了。
那根本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必然!
土法炼金,一个在后世听起来都充满剧毒和危险的词汇,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片七十年代的原始山林里。
陈放的脚步猛地停住了。
他想起了雷达那天在洞口外疯狂刨地的样子,想起了它这几天来依旧无法摆脱的恐惧和噩梦。
狗的直觉,远比人更敏锐。
雷达恐惧的,或许不仅仅是那两具尸体散发的腐臭,更是那片土地之下,被“化骨水”浸染后,散发出的死亡气息。
一个问题,像是毒刺般扎进了陈放的脑海。
一个组织严密的团伙,不可能只有两个人。
剩下的“点金客”在哪儿?
他们会不会,已经像被污染的溪水一样,带着看不见的瘟疫,流向了别处?
这个念头让陈放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。
不行,绝不能坐以待毙!
他转身,不再回知青点,而是径直朝着王长贵家的方向走去。
“咚、咚咚。”
敲门声在寂静的后半夜显得格外突兀。
屋里的煤油灯很快亮了起来,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。
王长贵披着一件旧外套,趿拉着鞋,一脸警惕地拉开了门栓。
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是陈放时,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,瞬间锐利了起来。
几个多小时前,他才听婆姨说,陈放提着一大块腊肉去了韩老蔫家。
这么晚了,又从韩老蔫家直接摸到自己这儿来,绝对不是喝酒上了头那么简单。
“进来吧。”
王长贵没有多问,只是侧了侧身子,把陈放让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