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放刚刚松懈下来的身体,瞬间再次绷紧!
他对着身边的追风和雷达,飞快地比了一个下压的手势。
两条狗立刻会意,连呜咽声都停了,压低身体,悄无声息地再次隐入红松林更深的阴影里。
陈放自己也闪身躲在一棵粗大的红松之后,只探出半个脑袋,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踩在湿滑的泥地和腐叶上,发出“噗嗤噗嗤”的声响,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。
听这动静,来的人还不少。
就在陈放的手已经再次摸向腰间的剥皮小刀时,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沙哑嗓音,扯着嗓子吼了起来。
“陈小子!陈小子!你没事吧!”
是韩老蔫!
陈放浑身一松,差点没直接坐到地上。
他从红松后面走了出来,拍了拍裤腿上的泥。
几乎就在他现身的同时,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从下游的林子里冲了出来。
正是韩老蔫。
这老猎户此刻的模样有些狼狈,满头大汗,一张老脸因为急速奔跑而涨得通红,正扶着膝盖,上气不接下气。
可他身后跟着的阵仗,却让陈放都愣了一下。
紧跟在韩老蔫身后的,是板着一张脸,神情无比凝重的王长贵。
老支书的额头上也全是汗,显然这一路也是用跑的。
再往后,是民兵队长刘三汉。
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民兵。
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上了战场的战士,有的肩上还扛着沉甸甸的麻袋,白色的石灰粉从缝隙里漏出来,撒了一路。
有的手里还提着黑乎乎的酒坛子,随着他们的跑动,“哐当哐当”直响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王长贵快步冲到陈放面前,二话不说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从上到下,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。
在确认陈放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,只是看起来有些脱力之后,老支书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,才算重重地落了回去。
他松开手,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发颤。
“老韩说,你在山里头,发现了‘绞肠痧’的病源?”
陈放缓了口气,点了点头。
他抬起手,指了指不远处那个被他用木桩和泥土封死、还撒了一圈石灰的地窨子。
“就在那里。”
王长贵、刘三汉等所有人的视线,齐刷刷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。
刘三汉性子最急。
他眉头一皱,大步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。
可他才刚走到那道白色石灰圈的边缘,连洞口都没靠近,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就从地窨子顶部那道小缝隙里钻了出来,狠狠地灌进了他的鼻子里。
刘三汉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就白了。
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干呕了一声,猛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,一屁股差点坐倒在泥地里。
他瞪大了眼睛,指着那个土堆,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我的妈呀……这……这是个啥味儿啊……”
“真他娘的是个瘟坑啊!”
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民兵,闻到那股随风飘来的味道,也都变了脸色,一个个捂着鼻子,不敢再往前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