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见韩老蔫,愣了一下,又看见陈放,眼神里全是防备。
“你们找谁?”
“闺女,我们是前进大队的。”韩老蔫往前一步,露出一张憨厚的笑脸。
“听说了你爹的事,过来瞧瞧。”
“这位是陈放,我们大队最好的猎手,想看看你家这两条狗。”
姑娘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,她扭过头,声音带着哭腔:“狗不卖!”
就在这时,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:“小琴,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姑娘咬着嘴唇,没再吭声,转身进了屋。
陈放和韩老蔫跟着进去,屋里光线昏暗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正坐在炕上,手里拿着针线,却半天也没动一下。
“嫂子。”韩老蔫打了声招呼。
老婆子抬起头,一双眼睛浑浊无光:“是你们要狗?”
“是这个后生想要。”韩老蔫指了指陈放。
老婆子的视线落在陈放身上,看了很久:“五十斤苞谷面,十尺布票,少一分都不行。”
“娘!”
叫小琴的姑娘急了,“磐石和虎妞是爹留下的……”
“留着有什么用!”
老婆子突然拔高了声音,眼泪掉了下来,“人都要活不下去了,拿什么喂它们!”
“难道真看着它们饿死,或者……被人打死下锅吗!”
小琴再也忍不住,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屋里的气氛瞬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陈放没说话,他转身,走出了屋子,重新回到院子里。
韩老蔫也跟了出来,叹气道:“这……”
陈放冲他摆了摆手,没让他继续说。
他走到离狗窝七八米远的地方,那里有一截当凳子用的木桩。
他拂去上面的雪,就那么坐了下来。
磐石和虎妞警惕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。
陈放不说话,不靠近,甚至不去看它们,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性。
反而有一种让它们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的沉稳气场。
韩老蔫看得莫名其妙。
这小子搞什么名堂?
时间一点点过去,雪又开始飘了。
陈放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没吃完的肉干,用小刀切下一小片,放在手心。
然后,他把手摊开,放在膝盖上。
肉的香味,在寒冷的空气里,像一只无形的手,挠着两条饥肠辘辘的狗的鼻子。
虎妞最先有了反应,它不安地在原地刨了刨爪子,鼻子一个劲儿地抽动,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哼唧声。
又过了十几分钟,陈放把手里的肉干往前,轻轻放在了两三米外的雪地上。
然后,他收回手,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。
虎妞犹豫了许久,终于试探着,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。
它走到那片肉干前,飞快地叼起来,又闪电般地退了回去,躲在磐石身后,狼吞虎咽地吃掉了。
一直趴着不动的磐石,此时也抬起了它那颗硕大的头颅,暗淡的眼睛里,似乎有了一点点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