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长贵猛地把烟锅在鞋底上“梆梆”磕了两下,将烟灰磕尽。
“老林子里的事,本来就说不清,道不明。”
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。
“既然是老天爷看不过眼,出手收了这帮祸害,那这事,就算过去了。”
他看向陈放,那眼神里,有欣赏,有庆幸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。
“你小子,命硬。”
“这事,你知,我知,老韩知,到此为止,烂在肚子里,谁也别再提了。”
“明白。”陈放立刻应道。
“我明白!”韩老蔫也赶紧表态,他看着陈放,眼神都变了。
这小子不光是会练狗,有本事,这心智,这胆色,根本就不是个毛头小子。
“对了,书记。”
陈放像是刚想起来,“这次打猪王,黑煞胸口让那畜生的獠牙给划了,伤得不轻。”
“我寻思着,光靠帆布不顶用,想给它们的护甲再弄结实点。”
王长贵一挥手,十分痛快。
“回头你去队里仓库,找老会计,就说我说的,那儿还有几块当年部队留下来的帆布,厚实!”
“你看着扯!”
陈放要的,就是这句话。
他不仅需要物资,更需要这种“官方认可”的态度。
从王长贵家出来,天已经大亮。
陈放长长吐出一口白气,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不少。
最难的一关,过去了。
他刚走到知青点院子门口,就看到赵卫东端着个搪瓷缸子,站在门边上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两人目光一对,赵卫东的表情僵了一下,随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转身就溜进了屋。
陈放没理他,推门进去。
屋里,吴卫国几个人已经醒了,正围着炉子烤火,看见陈放进来,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,没人说话。
陈放也懒得搭理他们,径直走到自己的铺位,准备躺下再补个觉。
就在这时,村口那只破锣嗓子的大喇叭,突然“滋啦滋啦”地响了起来。
“喂喂!全体社员请注意!全体社员请注意!”
是会计老徐的声音,带着一股子拿腔拿调的严肃。
“接到公社紧急通知!鉴于近期山里雪大,路况复杂,为保证广大社员生命财产安全,从即日起,严禁任何人私自进入后山深山区域!”
“所有生产、狩猎活动,必须向大队部报备,由大队统一组织,统一安排!”
“重复一遍!严禁任何人私自进山!违者,后果自负!”
广播连着喊了三遍,整个前进大队瞬间安静下来。
屋子里,赵卫东和吴卫国的脸上,瞬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。
他们听不懂里面的门道,只知道,陈放以后不能再随随便便带狗进山了。
吴卫国用胳膊肘捅了捅赵卫东,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赵卫东清了清嗓子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这下好了,山里清净了,大家伙儿都安全了嘛!还是组织上想得周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