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凭瞎猫碰死耗子的运气。”
赵卫东一听,眼睛都亮了!
总算有人说出他想说的话了!
还是个权威!
韩老蔫指了指自己那杆磨得发亮的猎枪。
“进山打围,靠的是这个!”
他又一指自己脚边那条威风凛凛的狼青。
“还有这个!”
“我这狗,叫黑风,是正经八百的下司犬,祖上三代都是跟着进山的头狗!”
那条叫“黑风”的下司犬配合着主人的话,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,凶狠的目光扫过陈放脚边的五只狗崽。
黑煞、雷达它们几个,刚吃了两顿肉,胆子大了不少,此刻却被那股纯粹的杀气吓得直哆嗦,一个个夹着尾巴,呜咽着躲到了陈放的身后。
只有追风,虽然身体也在微微发抖,却还是强撑着,从陈放腿边探出脑袋,用一双冷静的眼睛,警惕地回望着那条大狗。
“哼。”
韩老蔫又是一声冷哼,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。
“打猎,得靠纯种的狗,血脉里带的东西,教不来。”
“你这几条土串串,喂再多肉也是白搭,成不了气候。”
“上山见了野猪,不尿裤子就算好的了。”
院子里,赵卫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,阴阳怪气地帮腔:“韩大爷说的是!”
“听见没?专业的就是专业的!”
“有些人啊,就是运气好,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!”
“土鸡就是土鸡,还能飞上天变凤凰不成?”
一时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放身上。
被村里最权威的猎人当众这么贬低,换了任何一个年轻人,恐怕脸都挂不住了。
可陈放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。
他甚至都没去看韩老蔫。
他只是蹲下身,伸出手,安抚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们。
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,挨个摸过黑煞敦实的后背,揉了揉雷达的大耳朵,最后停在了追风的头顶。
他平静地看着韩老蔫,看着他那条血统高贵的下司犬。
血统论?
在他这个玩了一辈子基因和动物行为学的专家面前,谈血统?
可笑。
下司犬,嗅觉追踪型,作为头狗还算合格。
但耐力、咬合力、团队协作能力都不是顶尖,短板太明显。
真正的猎犬团队,需要的是科学的配置,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血统。
陈放没反驳,一个字都没有。
他只是把那张已经初步硝好,变得柔软又有弹性的兔皮收了起来,然后把那只野鸡拎进屋里。
多说无益。
这个世界,从来都是用事实说话。
韩老蔫见陈放不吭声,只当他是被说中了心思,无话可说。
他摇了摇头,带着一股“孺子不可教也”的失望,背着手,领着他的纯种猎犬,踱出了知青点。
“走了走了,散了散了,有啥好看的。”
赵卫东得意洋洋地挥着手,那感觉,好像是他把陈放驳得体无完肤。
院子里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李建军凑到陈放身边,小声安慰道:“陈放,你别往心里去,韩大爷就那脾气,说话直。”
陈放摇了摇头,把野鸡收拾干净,扔进锅里炖上。
浓郁的肉香,很快再次飘满了整个院子。
陈放盛出鸡汤,把鸡肉撕成细丝,拌在土豆糊里,看着五个小家伙狼吞虎咽地吃完。
等它们吃饱喝足,在窝里打着饱嗝昏昏欲睡时,陈放走到狗窝边,蹲了下来。
他的目光在五个小家伙身上一一扫过。
土串串?成不了气候?
陈放的嘴角,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。
他压低了声音,对着那五个毛茸茸的小脑袋,轻声开口。
“从明天起,该给你们上上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