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她还想屯点货。
因为她想赌一把,赌璟哥儿这次不仅会顺利通过县试,而且还能考中案首。
届时,他们是夫妻的事情,必定不胫而走。
她虽然没想过借璟哥儿来营销月华香,但肯定会有读书人往这方面想。届时登门求取月华香者,必定数不胜数,她要在那之前,做出多多的存货来。
陈婉清觉得这样的做法,不能说卑鄙,但到底利用了璟哥儿,所以,还是提前与璟哥儿说一声好。
赵璟听了阿姐大量制香的因由,默了片刻后,忍不住笑了。
“阿姐对我这么有信心?”
陈婉清毫不犹豫的点头,“我又不是不通文墨之人,虽然我不能参加科举,我也写不出选本上的文章,但我有分辨能力。你的文章,不比往年那些选本上的差,甚至好出许多。若你还通不过县试,谁能通过?”
若他不能顺利通过考试,郑秀才何必费尽心机害他?
璟哥儿的文采,是长眼的人就能看的到的。
她相信他这次必定会有所得。
晕黄的灯光被风吹拂的飘忽不定,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。
屋内一时间静寂下来,只有寒风在外边呼啸而过的声音。
二月了,天气也转暖了,但一早一晚还是冷的厉害。尤其这风,比冬日的风更张狂,逮着缝隙就往里边钻,冻得人瑟瑟发抖。
陈婉清突如其来打了一个喷嚏,回过神后,她赶紧拢紧了衣裳,摆手让赵璟忙自己的去,而她快步出了房间,往西屋制香去了。
陈婉清的脚步轻灵欢快,但若熟悉她的人,一眼就能看出来,此时她有几分仓皇,像是落荒而逃。
直到走进西屋,掩上了房门,背靠在房门上,陈婉清的一颗心还“噗通”“噗通”跳的厉害。
忆起方才的赵璟,他一双眸子黑沉的厉害,像是蕴藏了太多情绪在其中。
而如今,他年长了一岁,即将拥有功名和地位,他渐渐伸出了“獠牙”。
陈婉清抿了抿唇,缓缓离开门板,往屋内去。
她今日的活儿很多,全部忙完,怕要到子时。届时璟哥儿就睡了,这样也好。
东屋中,赵璟第一次懊悔,当初设计后边这三间屋子时,怎么没择取最中间的一间为书房。
这样一来,不管阿姐是在房中小憩,还是在西屋中制香,他随时抬头,随时都能看见人。
但如今格局已定,后悔晚矣。
不过汲取这次教训,等以后他们置办了新宅,必定要把阿姐安置在一个他随时可以看见的地方。
赵璟埋首写文章,但顾念着西屋的人,他的神思有些不属。
但很快,前院的德安崩溃似的哀嚎了一声,“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!考场上写一遍,回家还得写一遍!我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,我自己看见了都想吐!”
这一嗓子直接将赵璟拉回现实。
若是连县试都考不过,不能给阿姐一个好的未来,他凭什么留住阿姐。
一瓢冷水兜头泼下,赵璟彻底冷静了。
他重新磨了墨,而后拿起毛笔沾上墨水,一笔一笔写起自己的文章来。
这一天晚上,有太多人家,房间中的蜡烛亮到三更。
与这些点灯熬油苦读的学子们相比,陈家熄灯算早的,在子时左右,所有人都上床休息了。
而在距离陈家很近的县衙中,此时却灯火通明,整座府邸亮如白昼。
考试结束后,考生们回归自由,知县却真的不自由了。
所有收缴上去的考卷,首先剔除忘记写名字、座号,以及卷面破损、污秽、空白,以及有涂抹痕迹的,剩余试卷掩去姓名,装订成册,而后全都送到县令大人手中。
县令大人的阅卷工作开始了。
此番县试报名者总计四百一十二人,剔除掉因迟到和所带物品不合格,没能进考场的,还余四百零九人。
这四百零九人中,再剔除掉试卷不合格,以及试卷未全部做答的,最后只剩下三百六十人。
三百六十份合格试卷,要在明日午时前全部看完,且圈定排名,这工作量,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头大。
好在,县令早有经验,再拿到试卷的第一时间,对于此人是否合格,心里就有了数。
一张张试卷翻过去,县令的面色不能说好看,但也不能说难看。
他上任三年,严抓治安和教育,这几年来,这两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。
尤其是教育方面,只从一年超过一年的报名人数,就可以看出他工作上取得的成就。
只是,读书的人数增加了,读书人的水平还有待提高。
连续看过小几本试卷,都未有太过出彩之人,县令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。
他此番所出两道试题,后一道考试的是学子的水平高低,前一题则考的是学生的能耐与本事。
可惜,至如今,能将两题答到他心坎上的人,一个也无。
但不怕,后续还有那么多试卷,想来再是不济,总有二三出彩者。
子时到了,县令手边的试卷,又去了两本。因熬夜费神的缘故,县令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不得不开口让下人上浓茶来提神。
可惜,提神还不如不提神,越是清醒,成县令越能认识到教育之事非一二日可得。要想提高本地的文风,培养出一批有能耐的青年,也非他急就能急出来的事情。
提着心继续阅卷,直到天将黎明,却只阅出一份将将称得上是“言之有物”的文章。
因为没有让人誊抄的缘故,成县令只看笔迹,就一眼认出这试卷的主人。
应该是王家的麒麟子无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