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你看看陈家这嫁姑娘,这怕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?
各色过日子的杂物就不说了,金镯子良田还有铺子!!!
那铺子可是能传给子孙的!
经营的好了,每个月都有稳定的进项,那日子得多自在!可就连这日进斗金的铺子,都陪嫁给闺女了。
赵娘子看着这嫁妆单子,头都有点晕。
早先她家特意给了六匹绸缎做聘礼,就有族里的长辈含酸带噎与她说,“那陈家的大闺女年纪大了,能得了咱们璟哥儿这么好的亲事,心里不定怎么偷着乐呢。你也别太实诚,大面上过的去就行了,怎么还尽捡着好东西往出给?那金子自己留着养老,不比给了未过门的媳妇强?”
“既然给出去了,我也不说让你要回来的话。可既然那边已经传过话来,说是用定亲礼抵聘礼,那就不要再送聘礼过去了。咱们家太上赶着,不就显得看重那媳妇?回到新媳妇嫁进来,还不得骑你头上?”
“况且,那闺女下边还有两个兄弟呢,又都在读书,花销且大。陈家只靠陈松那点俸禄,日子怕是过的苦哈哈。指不定就要将咱们家送过去的东西都眛下,好贴补他儿子。你啊,得防着点陈家。你这样没点算计,以后日子可不好过。”
赵娘子只闷着脑袋轻轻的笑,却不给表态,更没准备省下聘礼。
她是性子懦弱,却又不傻。
陈家日子不好过?
那都是假的。
璟哥儿虽然没有与他多说,但那一日回家却提了,陈家在县城买了一套两进的宅子,后边一溜三间房,全留给他和清儿。
赵娘子知道好赖,更清楚许素英和陈松的为人。
那两人面上瞧着和气,其实很有些心气儿。他们立身也正,也是真的心疼闺女,不说会不会掏空了家底嫁闺女,但绝对不会贪墨了闺女的定亲礼和聘礼。
这点,她是绝对能保证的。
但赵娘子想到了许素英和陈松两口子,会厚嫁闺女,却绝对想不到,未来儿媳妇的嫁妆,会丰厚到这个地步。
县城里的富贵人家嫁闺女,也就这水准了吧?
尤其是那铺子,日进斗金,生意好的跟扫地上的落叶一样,刷刷刷就能扫出好多银子。
赵娘子有些站不住脚,面上表情都梦幻起来。
被引来的赵家族人和众乡亲,也都一脸不敢置信。
“这铺子不留给儿子,就给闺女做陪嫁了?”
“陈松家两口子咋想的,就是疼闺女,也绝对没有疼到他们这份儿上的。”
“哎呦,我就说我们璟哥儿有福气,看看,这是娶了个金娃娃进门了。”
“陈家给的嫁妆丰厚,这是看中咱们璟哥儿。老嫂子啊,人家看中璟哥儿,咱们也得把人家姑娘当亲闺女看,可不能让陈松两口子寒心。”
“这亲结的,可真真算是良缘。大伯,大娘他们的眼光就是好,看看,一下就给璟哥儿说了这么好的媳妇。”
媳妇好不好,看人品是一方面,看家教和父母又是另一方面。
那父母这么大气,做事儿这么敞亮,闺女还能不是个好的?
因为这丰厚的嫁妆,陈婉清还没进门呢,整个赵家村的人就都传遍了,说娶妻就该娶陈家大姑娘这样的媳妇!一个好媳妇旺三代,这闺女能旺五代!
当然,有满心欢喜的,也有满心郁闷和后悔的。
村里好多人家,也有与陈婉清年岁相近的儿郎,当初陈婉清年纪小小就出落的非常出挑,他们也过来探过口风。
但许素英都没应,她一门心思就想给闺女找个读书人。
读书人有什么好,读书人多出负心汉。
与其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提心吊胆,还不如把闺女嫁到庄户人家过实在日子。
但是,现在,早知道许素英给闺女这么丰厚的嫁妆,他们就是把孩子吊起来打,也得逼着孩子去读书。
可惜,明天新嫁娘就要进门了,他们后悔也晚了。
这些人和陈家只是街坊邻里关系,此时后悔也只是后悔在,没让儿子去读书,没把儿子、侄子、外甥说给陈婉清。
他们的后悔很有限,更多的还是遗憾。
可陈家老宅的人,就不是遗憾那么简单了,他们简直痛恨!
那些金子、良田、铺子,竟然都给一个赔钱货做了陪嫁!
这怎么行!
即便不想给德安和耀安,给礼安寿安也行啊!
陈家这么多男丁,偏将那能传几代儿孙的富贵,给个姑娘带出门子了,老太太就跟被掏了心窝子的是她一样,气的都要疯了。
她连鸡都不喂了,阴着脸与陈大昌说,“你去找老大,让他把嫁妆要回来。就说了,这件事我不同意!我一千一万个不同意!”
陈大昌抽着旱烟,面上是如出一辙的愁苦。但却没说话,只闷着头去牵老牛。
今天他们没去县城做烧饼,是因为陈林要去县城医馆复诊。
之前大夫叮嘱过,说是陈林伤到了小腿儿骨,骨裂了,但是程度轻,用夹板固定上一个月,愈合情况乐观的话,这次过去就能拆夹板。
陈大昌去屋里抱儿子,老太太则继续骂骂咧咧。
骂陈大昌三棍子打不出个屁,老子做不了儿子得主!骂老大两口子内里藏女干,宁可将那么些财产给闺女,也不肯舍下一个铜板,赔偿给她儿子。
越骂她越气,将鸡食盆往地上一丢,袖子一挽,就要去找陈松和许素英说理。
陈林正好被老爷子从屋内抱出来,见状赶紧说,“娘,你回来。”
“回来作甚?我不回来,我得找你大哥去。这银子给闺女我可不认,要给就给我儿孙。”
陈林咬牙大喊,“娘,都分家了。当初分家时,我大哥大嫂是光着身子被分出去的。当时立了字据的,以后大哥他们只按年给养老钱,你们的生老病死,大哥一概不管。你现在过去找我大哥有个屁用,你不占理,我大哥也不会任你胡搅蛮缠。”
“娘,你忘了儿子身上的水泡了?上次大哥可敲打我了,若我再不老实,或是管不好你,我还能不能好好活着,都不好说。”
老太太闻言,好似被人敲了当头一棒,她腿一软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拍着地上的泥,老太太嚎啕大哭,“老天爷啊,你睁开眼睛看看吧。我那丧良心的继子,他是个黑心肝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