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衍站在原地,目光紧紧黏在紧闭的门板上,久久没有回神。
明明刚刚才见过面。
为什么……会那么的舍不得……
沈念欢守在沈屿安的床边,目光牢牢锁着他沉睡的脸,执拗地想等他醒来。
罗伊的肚子突然“咕噜噜”叫了一声,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他小心翼翼凑到江衍身边,声音压得极低:“江博士,咱们先去弄点东西吃吧,饿的慌。”
江衍这才从怔忡中回过神,视线先扫过床边寸步不离的沈念欢,点点头。
他径直走到冰箱前,拉开门,里面果然没剩多少食物了。
“东西剩得不多,我们现在去补给。”江衍合上门,转头问罗伊,语气冷静,“你能找到路吗?”
他没提让沈念欢一起,沈屿安现在的状态,绝不能把他们兄妹单独留在这,万一出意外,根本来不及补救。
罗伊迟疑了一下,摇了摇头:“光脑虽然能指路,但我不会开车,而且就算找到了地方,我也拿不下那么多东西。”
江衍没说话,指尖在光脑面板上轻点,打开道具商城,找“传送类”道具。
扫了一圈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。
没有直接可用的。
为数不多的相近道具,要么仅限短程,且需要清晰的目标想象,要么就得精准定位,或是提前设置锚点。
可现在没有GpS,定位根本无从谈起。
他指尖一顿,一个疑问突然冒出来:
不对!
沈屿安当初是怎么进到实验室的?
他用土遁是短程,还得有具体位置认知,可沈屿安从没去过那里。
而且按大家的说法,他是像瞬移一样直接消失的。
商城里的剩余道具,江衍全看过,全都要求开阔、目之所及的环境,长距离传送必须有定位或预设锚点。
这根本不是现有道具能做到的。
难道……他还有未暴露的能力?
罗伊见他又陷入沉思,眼神发直,赶紧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江博士,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江衍迅速回神,掩去眼底的探究,语气自然,“就是在想晚上吃什么。”
他随手关上冰箱门,走到沈念欢身边,叮嘱道:“我跟罗伊去补一趟食物,你在家看着。就算沈屿安醒了,也绝对不能把他放开,记住了吗?”
沈念欢用力点点头。
江衍不再多言,转身从隼时雨的柜子里翻出另一辆车的钥匙,对罗伊说了句“走”,便带着他往地库去。
开门、启动,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,朝星河超市驶去。
另外一边隼时雨和陆烬正在开车前往一个军方实验室的路上。
隼时雨握着方向盘,眼角余光瞥向副驾驶座沉默看向窗外的陆烬。
“嗤——”他没忍住嗤笑一声,原以为会换来往常那样的插科打诨,谁知陆烬像没听见。
“难得见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”隼时雨偏头调侃,语气里藏着几分试探。
陆烬终于掀了掀眼皮:“别说话。”
往日里跟隼时雨互怼耍宝的劲儿全没了,只剩满心的烦闷。
他满脑子都是江衍。
昨天从他进副本的到他出来,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。
明明掐着光脑算,不过一天半,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,漫长得让人窒息。
江衍拥有超高的观察力和信息整合能力,智商顶尖,可武力值实在有限,遇上难缠的对手,根本不可能顺利脱身。
就算沈屿安再厉害,但是一拖二的局面下,又能护得住江衍几分?
陆烬感受着身体上隐隐传来的钝痛。
尤其是今天中午,那股痛感骤然加剧,持续了整整十多分钟。
后来看到江衍平安出来,笑着说“没事”的时候,他是一个字都不信
他送给江衍的那枚纽扣,是他第一次通关副本的奖励,也是他唯一能悄悄护着江衍的方式。
记忆突然翻涌上来。
彼时他刚走出副本废墟,匕首还淌着血,一只黑猫突然出现,从容地舔了舔爪子,声音带着几分玩味:“不容易啊,就剩你自己了。没想到这个副本,能被你一个初级玩家打通。”
“你是谁?”陆烬握紧匕首,全身肌肉紧绷,警惕地盯着它。
黑猫轻巧地跃上断墙,尾巴扫了扫灰尘:“我是你们的督察。”
话音落,一个黑色礼盒凭空出现,落在他面前,“你的通关奖励。”
礼盒化作一道光,直接融入了他的光脑。
“收着吧,我们会再见的。”黑猫说完,身影便消失在暮色里。
他打开光脑接收的时候才看见了这个道具:
【双生文明扣】
【功能:再纽扣上写上名字送给对方后,对方承受的50%伤害转移给己方,而那些伤害,会化作银色纹身,悄悄增强对方的防御。】
……
在遇到江衍之前,他看着这道具只觉得鸡肋。
可自从他又在这里遇到江衍,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里,那份藏在心底的在意,渐渐发酵……
可现在不是时候。
他想等这该死的游戏、这混乱的局面彻底结束,想等一个足够安稳的时刻,再好好告诉江衍自己的心意。
更何况,江衍是那样干净通透的学者,他怕自己的心思会吓到他,更怕……被拒绝。
“没想到你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。”隼时雨的声音打破沉默,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。
陆烬闭了闭眼,声音里满是疲惫:“一边去,别烦我。”
“喜欢就告诉人家啊。”隼时雨叹了口气,语气沉了下来,“现在这鬼地方,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死?要是不能好好跟江衍说清楚你的心意,万一哪天你们谁出事了,就再也没机会了。”
他语重心长的劝道:“我不想你们跟我一样。”
窗外的霓虹在陆烬眼底划过,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隼时雨以为他不会回应,才听见他低声开口:
“我知道。可是有的话说出来,就再也收不回去了。”
他怕,怕一旦说破,连站在江衍身边,以朋友的名义护着他的资格,都会失去。
这句话像一块石头,砸在隼时雨心上。
他的表情落寞了几分,一个黑色长发的女生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。
这么多年过去,他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,就算是这样,在想到她的时候,心里还是那样的痛楚。
车子继续在夜色里前行,两人一路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