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默说完,给了季礼一个眼神。
财政部尚书季礼从袖中抽出《宋会要辑稿》,“陛下,南宋绍兴年间商税为三十税一,孝宗淳熙时增至二十税一。”
他将书册转呈崇祯,“臣核算过,若按南宋标准,我朝每年可增收商税三百万两——”
“目前,神州商会试行新税,几个月来,徐州和扬州两市商铺数目不仅增长两成,税额也多出...”他的声音突然激动,“多出一百万两!”
左都御史踉跄着站起身子,“陛下,南宋亡于苛税啊!”他强调道:绍兴二十年,杭州百姓因商税过重,竟有人...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竟有人投西湖自尽!
李首辅推行的新税制,实则是效仿元廷的羊羔息!”
李默看着这位左都御史,语气唏嘘:“左都御史怎么不说说,南宋是怎样靠着半壁江山抵抗忽必烈的?”
左都御史冷汗浸透中衣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朝珠:李默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...,若顺着他的话接下去...
“得把水搅浑...”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用南宋灭亡的前车之鉴,把新税制说成亡国之兆...
李默见他神情紧张,知道他怕了,得再加码,“南宋商税虽重,却养活了三十万水师、百万厢军。”
“依《大明律例》,我朝太祖定三十税一,是因为洪武年间天下初定——”
李默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叠账册,封面盖着南京户部火漆。
看看这些!他将账册摔在左都御史的茶桌上,“苏州织造局每年虚报十万两织造成本,浙江盐运司私吞三成盐税,这些钱都变成了你们的...”
李默朗声说道:“变成了你们私宅里的金丝楠木、小妾鬓边的东珠!”
左都御史狡辩道:“李首辅只看到南宋收税养兵,却忘了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里写的,绍兴三十年,户部尚书张澄因增税被罢官,临终前说国用虽足,民心已失!”
“太祖皇帝当年定下三十税一,是因为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!李首辅推行的新税制,实则是效仿元廷的扑买制——元廷把税权承包给色目商人,导致扬州盐商倾家荡产!”
“陛下难道忘了天启六年的苏州民变?”他突然伏地痛哭,“周顺昌被逮时,苏州百姓说朝廷要与民争利,结果...”
在最后陈述时,左都御史故意将“与民争利”的“”民”字咬得极重。
李默瞳孔骤然收缩,嘴角扯出冷笑:“左都御史倒是把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读得通透...”
可你怎不说绍兴三十一年,高宗皇帝用张澄增收的税银,打造了三百艘楼船?
“太祖皇帝定下三十税一时,天下有多少商户?”他以《洪武朝户部黄册》为例说道:“苏州府不过三千家商铺,如今呢?”
李默手指突然戳向左都御史朝珠上的东珠,“你这颗东珠,都赶上三十户松江织户一年的税银!苏州百姓说与民争利?”
他不屑道:“周顺昌被逮时,苏州首富徐元润正在给魏忠贤送礼——看看账本里的苏州织造局!去年他们给你家送了二十匹妆花缎!”
“至于元廷的扑买制...”李默冷笑一声,“我推行的税制,是让商人按利润分级纳税,可比色目人强多了——”
突然从腰间抽出尚方宝剑,剑尖挑起左都御史的一缕白发。
“左都御史口口声声...不如让苏州百姓来评评理,是该饿死大明的将士,还是该让你家小妾少穿件云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