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抬头看她。
她的眼神平静，却比任何一次出剑都更有力量。
“但现在不一样了。”她说，“敌人已经动手了。庆功宴不是结束，是开始。你守前方，我守你背后。这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云逸喉头微动，似有话要说，最终只轻轻一叹。
他将空食盒递还给她。
灵悦接过，却没有立刻离开。她看着他左耳的朱砂痣，忽然道：“小时候你说，这颗痣是娘亲留下的，谁都不能碰。”
云逸一怔。
“现在呢？”她问。
“现在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还是不能碰。”
灵悦嘴角微扬，几乎难以察觉。
她转身欲走，却又停下。
“明天辰时，我要去西谷残阵查情况。”她说，“你要是没事，来一趟。”
“有事我也得去。”云逸说。
她点点头，抱着食盒离去。脚步轻悄，铃铛未响。
云逸伫立原地，右手不自觉地抚过嘴角，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甜味。他望着她的背影，直至她隐入人群。
风再次吹起，卷着灰烬在空中打旋。
高台另一侧的柱子后，站着一名执事模样的男子。他身穿联盟统一的灰袍，手持名册，本欲上前汇报巡逻安排，却恰好看见方才一幕。
他看见灵悦为云逸拂去灰尘，看见她含笑递出食盒，看见云逸接过点心时眼神柔和。
他的手缓缓收紧，名册边缘被捏出褶皱。
他是陈昭，剑修队执事，三年前进云家核心弟子。自认天赋出众，战功赫赫，也曾多次向灵悦示好。可她从未理会，连一眼都不曾给。
如今，这个庶出、灵根残缺的云逸，竟能让灵悦亲手做点心，低声细语，甚至展露笑意。
他指甲掐进掌心，疼痛让他清醒过来。
他低头翻开名册内页，从袖中抽出一张纸，迅速写下几行字：“云逸滞留高台，与灵悦密会，交接不明物品，疑似私通敌情。”字迹工整，却透着一股狠意。
写罢，他将纸条折好，藏入名册夹层。抬头时，又望了一眼云逸。
那人依旧立于原地，风吹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，身影笔直如松。
陈昭收回目光，转身离去。步伐平稳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云逸忽然转头，望向那根柱子。
柱后已空无一人。
他皱眉，左手摸了摸袖中的玉簪碎屑，右手轻轻擦过嘴角，那里还留着一丝甜香。
远处，一盏灯笼被风吹倒，火苗跳了两下，熄灭了。
灵悦走出宴会区域，拐进一条僻静小路。她停下脚步，从食盒底层取出一片竹叶。叶背写着一行小字：“归尘集暗语已改，三更换频，小心接头人。”
她将竹叶贴在掌心，用力一搓，叶片化为粉末，随风飘散。
她抬头望天。
距三更，尚有两个时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