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未开口，而是当众取出一份卷轴，在众人注视下点燃。
火焰腾起，卷轴上的名字化作灰烬，随风飘散。
台下顿时骚动。
“这是通敌名录。”云逸终于开口，声音平静却清晰，“凡主动自首者免罪，胁从者不予追究。若有隐瞒不报，一经查实，满门皆斩。”
人群静默片刻，随后一人跪下。接着第二个，第三个……
一名老修士颤巍巍上前：“我……我儿子曾被人逼着传递消息，但他根本不知内容啊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云逸看着他，目光温和，“所以这份名单，本就不该存在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轻了些：“我们要的不是清算，是安定。”
话音落下，台下响起低低抽泣。有人开始鼓掌，渐渐汇成一片喧哗。
坊市的门陆续开启，摊贩搬出货物，炊烟再度升起，久违的人间烟火重回人间。
云逸立于城头，望着远处归耕的农人，手中握着那半截玉簪。风拂青衫，猎猎作响。
墨玄拄着拐杖走来，红衣虽旧，气势犹存。
“药王谷刚送来一批新炼的解毒丸。”他说，“已安排分发，三日内可覆盖全境。”
云逸点头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别客气。”墨玄笑了笑，“反正我也闲不住。再说，若再生乱子，我这伤怕是又要复发。”
灵悦不知何时也上了城楼，静静站在阴影里望着他们。她高马尾略显凌乱，指尖尚存一丝冰蓝光晕，脚踝上的青玉铃随风轻响。
她未上前，只是伫立片刻，便转身离去。
脚步轻如落叶。
城下，一个孩子捧着刚领到的凝心丹跑回家，不慎摔倒，药丸滚落尘土。旁人连忙捡起吹了吹，塞回他手中。
“没事，洗洗还能吃。”
云逸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，久久未移。
墨玄饮了口葫芦中的灵液，忽然问道：“你说，这些人里，会不会还有没挖出来的？”
云逸沉默片刻：“会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“等他们自己跳出来。”他转身望向远方山脉，“我们现在要做的，不是猜谁是敌人，而是让普通人能安心睡觉。”
墨玄挑眉：“这话传出去，说你装仁义之君的人可不少。”
“我不在乎。”云逸淡淡道，“只要他们明天还能开门做生意，孩子敢独自上学堂，就够了。”
风更急了。
城门口，一对夫妇拉着牛车缓缓驶入，车上堆满种子与农具。
他们抬头望了眼城楼上飘扬的旗帜，相视一笑。
云逸抬起手，轻轻摩挲玉簪的断口。
就在这一刻，袖中一张折叠极小的纸条悄然滑落，卡进腰带缝隙，未曾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