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站在洞府门口,怀中的玉简仍在发烫,上面的蛇形符文如同活物,缓缓向边缘游移,仿佛随时会挣脱而出。他一动未动,也未言语,只是将左手轻轻贴上身旁石壁,借石头的凉意压制那股躁动。
片刻后,符文终于停了下来,但热度依旧未散,像是在等待什么人、某件事的发生。
他转身走入屋内,从袖中取出墨玄留下的寒露墨,指尖蘸取少许,轻轻点在符文尾端。墨迹一触即凝,原本扭曲蠕动的线条瞬间僵住,宛如被冰封的小虫。云逸立即提笔,在纸上勾勒出三组断续的痕迹。每落一笔,玉简便微微震颤一次,似有不适。
“不是阵法残留。”他低声自语,“这东西……是活的。”
他闭了闭眼,将哑奴所赠的静心竹片贴于眉心。一股清凉顺额而下,体内乱窜的符文也随之渐渐平息。再睁眼时,目光已沉入深潭。这块玉简,根本不是什么信物或钥匙——它是眼睛,有人正通过它窥视外界。
天光未明,山风裹着湿气掠过林梢。云逸披上外袍,将玉简收进内袋,又把画好的符文纸塞入怀中。他未向任何人透露,脚步轻悄,连落叶都未曾惊动,悄然前往藏书阁废墟。
废墟比往日更显阴冷。倒塌的梁柱横陈杂乱,残存的禁制仍在地面游走,无形无影,却能感受到丝丝寒意,如蛇般滑过脚踝。云逸站定,左耳上的朱砂痣忽地一热,淡淡的金色符文自皮肤浮现,顺着经脉蔓延至指尖。他轻弹一道微光,射向最近的断墙,墙缝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灵息波动。
循着波动深入,他在“上古典藏”架子最底层翻找良久,终于从碎砖之下抽出半卷焦黄册子。封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,可翻开一页,一行小字却清晰如新:“九阙启,则四脉归;伪者触之,魂蚀形溃。”
旁侧绘有一幅图,刻画四条交错纹路,竟与他昨夜拼合的玉简图案完全一致!云逸手指一顿,继续翻页。刹那间,纸角无火自燃,火焰无声窜起,仅烧去右下角一小块,其余部分毫发无损。
他凝视那片焦黑,眼神渐冷。这不是自然损毁,亦非岁月侵蚀——而是人为毁迹。
归途中,他在林边驻足,取出墨玄所给药瓶,倒出一粒丹丸含于舌下。苦味瞬间弥漫,头脑却骤然清明。他闭目回想昨夜苏璃提及银簪变冷之事,忽然醒悟:那并非温度被吸走,而是某种频率开始共鸣。
“双灵阵不是用来净化的。”他睁开双眼,“它是接收信号的。”
他折返洞府,取来墨玄留下的丹阁密录副本。翻至“三百年前星陨之夜”一节,果然见到一段焚毁痕迹,仅余寥寥数字:“……有客自北来,携玉九枚,言启门之钥……”
云逸取出炭笔,在空白纸上画下三条线:一条为玉简符文走向,一条为古籍图纹路径,第三条则是他依星辰轨迹推演而出的运行路线。三线最终交汇于一点——正是当年灵气暴动最为剧烈的那一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