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气息……腐腥夹杂铁锈般的陈旧味,像是雨季里久闭的地窖,又似某个深夜,他在魔宗残部尸身旁闻到的味道。
夜无殇。
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他立刻收回手,迅速用一块黑布将玉简裹好,贴身藏入胸口内袋。布料压住玉简的刹那,那股气息彻底消散。
他坐于寒玉床上,闭目调息。圣体符文在体内徐徐流转,左耳朱砂痣隐隐发热。方才那一滴血似引发了某种反噬,肋骨处传来阵阵钝痛,如锯齿来回拉扯,但他并未停下。
直到灵力运转整整三周天,他才睁开双眼。
洞外风已止。
他起身走到门口,看见苏璃仍盘坐于银簪阵中,双目紧闭,睫毛却微微颤动。她脚踝上的断铃垂着,静止不动。
墨玄房门虚掩,灯还亮着。纸页翻动声传来,接着是一声轻咳。
云逸没有进去。
他立于洞口,望向远处山脊割裂的夜空。月亮半隐云后,洒下零星光芒。
忽然,他抚了抚胸前的玉简。
布虽薄,却能清晰感知那道裂痕的走向——自左上斜至右下,宛如一道被人刻意划出的记号。
他想起白天浮光岛使者递玉盒时,右手小指曾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,似被何物硌到。
还有丹阁那人,交出紫檀匣前,袖口露出一截护腕,绣着一朵半开的赤莲。
那徽记,他从未见过。
但玉简上的气息,他记得。
那是唯有从尸堆中爬出之人才会沾染的味道。
他转身回屋,从床底拖出一只木箱,打开后取出一本破旧册子。封面字迹模糊,仅能辨出“异门志略”四字。这是哑奴生前悄悄塞给他的,说有些名字,不该被遗忘。
他翻至中间一页,停住。
指尖落在一行小字上:
“赤莲会,匿于各大宗门之间,行事诡秘,擅以贺礼传讯,成员皆以残损信物为凭。”
话音未落,外头忽传一声轻响。
是银簪阵震动之声。
苏璃猛然睁眼,一手已按在发间第七根银簪上。
云逸合上册子,吹灭油灯。
黑暗中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,一下,又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