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簪落在阵眼中央,发出清脆一响,仿佛敲在每个人心上。云逸的手仍停在半空,指尖微烫,似还缠绕着方才那道光芒。他没有收回,也没有再动,只是怔怔望着那支断裂的玉簪,目光深邃,仿佛要将它看穿。
“只能一个人进去?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不大,却如刀锋划破寂静,“可我们一路同行,生死与共,又算什么?”
无人应答。灵悦立于他左侧,剑穗低垂,青玉铃铛映着微光轻轻一晃,像是她心底悄然颤动了一下。墨玄倚在石柱旁,手中攥着空酒葫芦,指节一松一紧,压抑着某种情绪。苏璃赤足上前,一根根取下发间银簪,黑发如瀑倾泻肩头,仿佛卸下了长久的伪装。
云逸缓缓闭眼。左耳下的朱砂痣忽然滚烫,金色纹路顺经脉游走,却不爆发,只安静流转全身。他将《圣体灭天诀》运转到极致,却又刻意压制力量——不冲关,不贪进,只让气息如呼吸般平稳。
“我有最强的身体。”他睁开眼,目光掠过三人,轻声道,“但我愿意慢下来。”
话音落下,他向前迈了一步,踏在阵眼边缘。玉簪微微震颤,虚空中光影浮动,一道模糊身影再度浮现,带着审视的目光。
“你甘愿做护阵之人?”那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,不再冰冷,却仍含试探。
“我不是甘愿。”云逸摇头,嘴角浮起一丝笑意,“我是选择了这条路。”
灵悦忽然上前一步,解下腰间剑穗,轻轻放在玉簪旁。铃铛落地无声,但她的眼神已变——不再是刺骨的锋利,而是温柔中透出坚定。
“我曾以为,剑就是我的一切。”她说,“如今才明白,有些人,比剑更重要。”
墨玄冷笑一声,拔开酒葫芦塞子,倒出最后一滴净魂液。透明液体悬于指尖,他并未饮下,而是轻轻一弹,滴入阵眼中央。
“我这人记仇,嘴也毒。”他盯着虚空,语气懒散却不容忽视,“以前想烧藏书阁,是觉得规矩都是虚妄。可后来才懂,毁掉容易,重建才难。你们怕我们堕落?可真正坠入黑暗的人,才最清楚光有多珍贵。”
说完,他随手将空葫芦掷地,发出清脆声响。
苏璃未语,赤足前行三步。抬手间,一根银簪滑落掌心,接着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长发披散,遮不住她眼底的平静。
她指尖轻点心口:“这里曾经跳动,只是为了活着。现在……我想为他们,多跳一次。”
四人并肩而立,气息悄然交融。云逸体内金纹微闪,灵悦指尖泛起淡淡剑意,墨玄掌心毒气隐现却不外泄,苏璃眉心一点银光缓缓凝聚。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,在此刻汇成一股无形波动,与阵眼共鸣。
石壁上的符文开始缓缓旋转,不再紊乱,也不急促,而是一种近乎韵律的律动。裂缝中逸散的灵气微微起伏,仿佛被唤醒。
守护灵的身影顿了顿,随即缓缓抬手。一道裂痕自石壁深处蔓延而出,无声无息,却蕴含不可抗拒之力。紧接着,一卷玉简从中滑出,通体泛着淡金边,其上刻着三个古老大字——承愿篇。
“此乃《圣体·承愿篇》。”苍老声音再度响起,少了冷硬,多了几分疲惫,“可修,不可尽得。”
云逸伸手接过,玉简入手温润,不似寻常法器那般冰凉。他低头一看,首页第一行字清晰浮现:愿力为引,共契者同修,背誓者自焚经脉。
他抬头:“这是何意?”
“若你们执意同行,便以心印结契。”守护灵道,“一旦有人生独占之念,或背叛同伴,功法反噬,当场经脉寸断。”
墨玄挑眉:“这般狠?”
“正因狠,才可信。”守护灵低语,“千年来,太多人打着‘共享’之名,实则步步蚕食。唯有痛,才能守住底线。”
灵悦看向云逸:“你真要如此?你是圣体,本该走得最快。”
云逸笑了笑,将玉简递到她手中:“可若我走得太快,回头看不见你们,这条路还有什么意义?”
她一怔,随即唇角微扬,将玉简传给墨玄。墨玄接过,翻过一页,哼了一声:“啰嗦是啰嗦了些,不过……勉强能看。”
转手递给苏璃。苏璃接下,指尖轻抚字迹,抬眸时眼神清澈而坚定。
“我们一起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