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悦上前,站在“心诚”符文前。她闭了闭眼,脑海中浮现十年前那个雨夜,她站在云家祠堂外,只为等他一句“我回来了”。她没说话,只轻轻抬手,一滴泪滑落,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凝成冰珠。
符文亮了。
墨玄咬了咬牙,从袖中扯下一小片红布——那是母亲临终前缝在他衣角的护身符,从未示人。他指尖一搓,火苗窜起,布片化作灰烬,随风飘散。
“我不报仇了。”他说,声音有些沙哑,“至少现在,不报了。”
最后一道封印缓缓开启,轰然一声,巨门向内退去。
密室中央,一座石台高耸,其上悬浮着一册玉简,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光,仿佛由光织成。四周空气凝滞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。
“这就是……机缘?”苏璃低声问,眼中闪过一丝期待。
云逸刚迈出一步,玉简周围骤然浮现一层光幕,将四人隔绝在外。他伸手触碰,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,踉跄后退。
“尔等……尚未证明资格。”空中浮现出一道模糊残影,声音如同风中残烛,忽明忽暗。
“资格?”墨玄冷笑,“我们闯机关、破封印,还不够?”
残影不答,只是缓缓抬手,光幕扩张,将整个密室中央笼罩其中,玉简高悬,遥不可及。
苏璃咬牙,指尖轻点眉心,魅惑之术悄然展开。她曾以此术让合欢宗长老自断经脉,也曾让敌方统领跪地求饶。可这一次,术法刚成,光幕猛然震荡,她胸口如遭重击,一口血喷出,跌坐在地。
“不是情欲能打动的。”她抹去嘴角血迹,声音发颤。
灵悦扶剑上前,冰蓝瞳孔锁定残影:“那用剑呢?”
“剑,亦是执念。”残影轻语,“执于利,执于胜,执于守护——皆不得入。”
云逸盯着那玉简,掌心金纹剧烈跳动,仿佛在呼应某种古老的频率。他缓缓抬起手,金纹顺着手臂蔓延至肩头,直冲眉心。
“让我试试。”他说。
“别!”苏璃突然喊出声,“刚才那一击差点震碎她的魂,你要出了事——”
“我们没得选。”他没有回头,“机缘就在眼前,退了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他踏出一步,金纹与光幕碰撞,发出刺耳的鸣响。光幕剧烈波动,玉简微微震颤,似有松动之兆。可就在下一瞬,光幕骤然反压,化作结界将四人牢牢困在中央。
云逸被掀倒在地,金纹黯淡。
“不够。”残影低语,“仍不够。”
墨玄挣扎着坐起,从酒葫芦里倒出最后一点灵液灌进喉咙,脸色发青,显然是强行压制体内的反噬。
“这玩意儿到底要什么?”他咬牙,“诚心给了,放心也做了,连苏璃的脸都不要命地卖了,还不够?”
苏璃瞪他:“你少说两句会死?”
“我说的是实话。”墨玄冷笑,“它不要脸,不要命,不要情,不要剑——那它到底要什么?”
灵悦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:“它要的,不是我们现在能给的。”
众人一静。
她望着那玉简,眼神深远:“它在等一个人。”
“等谁?”苏璃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灵悦摇头,“但不是现在。”
云逸撑着地面站起来,左耳的朱砂痣隐隐发烫。他抬头,直视残影:“那你告诉我,我们要怎么做,才算够?”
残影缓缓抬起手,指向他眉心:“你体内有火,却未燃尽;有光,却未照亮。当你不再问‘如何够’,或许……就够了。”
话音落下,光幕凝固,玉简静静悬浮,四人被困其中,动弹不得。
苏璃靠墙喘息,发间的银簪只剩六根,脚踝上的铃铛轻轻颤动。墨玄闭目调息,酒葫芦空了。灵悦握剑而立,右眼旧伤未愈,冰蓝瞳孔倒映着那不可触及的光。
云逸站在最前方,掌心金纹微弱闪烁,与光幕无声对峙。
门外,风沙依旧。
门内,时间仿佛凝固。
那玉简静静悬浮,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