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界之内,云逸静静注视着一切,未再开口。他知道,这一战的胜负不在刀剑之间,而在人心之中。
可人心,比任何阵法都更难破解。
争吵愈演愈烈,三派长老互相指责,弟子们纷纷拔剑相向,眼看就要动手。云逸抬手,掌心金纹再度涌动,结界微微震颤,发出低沉嗡鸣。
众人皆是一顿。
他这才缓缓开口:“魔宗已毁,黑棺已裂。若你们此刻内斗,不过是让死人笑看活人愚昧。”
“那你打算如何?”雷音阁长老冷冷质问,“凭你一个庶子,还想定规矩?”
“我不定规矩。”云逸握紧断剑,“但我记得三百年前,石碑上刻的不是‘圣体补天’,而是‘圣体非祭,乃启’。我们打开的是门,不是坟。你们若只想争些残渣,我不拦。但若有人想借机生事——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三派,“我不介意,再开一次棺。”
空气仿佛冻结。
就在此时,灵悦忽然踉跄一步,扶住石柱,右眼血流不止,左手却仍死死攥着那半截剑穗。
“你撑不住了。”云逸低声道。
“撑得住。”她咬牙,“只要他们不认错,我就不能倒。”
墨玄靠在阵法角落,冷笑:“你们正道真是有趣,打杀时不见你们上前,分利时却跑得最快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一名天剑门弟子怒吼,拔剑指向他。
“我说你主子心虚。”墨玄抬眼,目光如刀,“不然为何急着搜我们的东西?怕我们拿出证据?”
“够了!”天剑门长老怒喝,“今日若不交出所有所得,休想安然离去!”
云逸缓缓站直身体,断剑横在身前:“那你们,是想强抢?”
“哼!莫以为立了些功劳便可无法无天!”玄丹宗长老冷哼,“你不过是个残缺的圣体,若非我三派助你压制魔气,你早已被反噬而亡!”
云逸不动,掌心金纹却悄然跳动。
苏璃忽然抬手,解下脚踝上最后一根铃铛,捏在指尖:“你们说我等私藏秘典?好,那我问你们——这铃铛为何只响一次?为何断了仍能震动?因为它连的是心,不是功法。你们抢得走书,却抢不走我们所见的真相。”
她轻轻将铃铛置于地面,推向前方。
“要,拿去。”
铃铛滚了半圈,停在三派长老之间。
无人敢捡。
云逸望着眼前这群人,忽然轻笑:“你们怕的不是我们藏了什么,是怕我们说出什么。”
他转身,走向结界边缘,断剑拖在地上,发出细微的刮擦声。
“我们不走。”他说,“但你们,也别想轻易进来。”
灵悦倚着石柱,闭上完好的左眼,指尖仍紧紧扣着那半截剑穗。
墨玄仰头望着裂开的穹顶,低声呢喃:“这天下,真是越救越烂。”
苏璃蜷坐在角落,发间少了一支银簪,脚踝上的铃铛只剩一根,轻轻晃动,宛如风中最后一声叹息。
哑奴残魂隐于云逸的影子里,竹简的裂痕已蔓延至尽头,微弱的光即将熄灭。
废墟之上,争执仍在继续,结界未撤,断剑依旧横在身前。
云逸抬起手,指尖一缕金纹缓缓缠上剑刃,剑尖微微颤动,轻轻指向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