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线滴落的瞬间，云逸掌心的金色纹路猛然一颤，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拽动。他膝盖一软，靠着残剑撑住地面，才勉强没有跪倒。与此同时，冥犼额心的玉簪泛起微弱红光，双目骤然收缩，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，令人脊背发寒。
三根石柱开始轻微晃动。
缠绕其上的铁链锈迹斑斑，忽然“咔嚓”一声断裂，碎裂的铁片如刀刃般四散飞溅。灵悦反应极快，侧身挥剑鞘格挡，撞开两片，第三片仍擦过肩头，划出一道血痕。她却恍若未觉，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死死盯着从石柱裂缝中钻出的三道黑影。
“不是实体。”她低声提醒，“它们在动，但只是虚影。”
云逸喘息着，左耳那颗朱砂痣渗出血珠，顺着下巴滑入衣领。他抬手一抹，指尖染上血色。金纹仍在血脉中乱窜，他咬牙将灵力压入丹田，强行将冥犼传来的痛感引向四肢，不让它侵袭神识。
“共享。”他只吐出两个字。
灵悦立刻会意，手腕轻抖，剑穗上的青玉铃铛发出一声清响。墨玄倚着最近的石柱，右手撑地，左手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，指尖划破，鲜血涂满符面。苏璃盘坐于后方，脚踝上的铃铛微微轻颤，似在试探某种节奏。
第一道血影疾冲而来。
无形无质，却直击神识。云逸眼前一晃，竟看见十年前灵悦笑着递来玉簪——可转瞬之间，那笑容扭曲，玉簪断裂，鲜血自她指尖滴落。他猛然闭眼，金纹骤然暴涨，硬生生将幻象压下。
“假的！”他低吼，“别信！”
第二道血影扑向墨玄。他瞳孔一缩，眼前浮现自己跪在废墟前，父亲的尸体在烈火中燃烧，而他动弹不得，也无法呼喊。他狠咬舌尖，血腥味冲上脑海，右手一扬，符纸贴上胸口，灵力炸开，暂时斩断那段记忆。
苏璃闷哼一声，抱头蜷缩。她看见弟弟的手从床沿滑落，最后一口气消散在空中。她指甲掐进掌心，靠着脚踝铃铛的震动稳住心神。
灵悦的剑始终未出鞘，但她眼中的冰蓝愈发明亮。她凝视血影的轨迹，忽然手腕一震，铃铛发出三声短促脆响——那节奏，竟与云逸掌心金纹跳动的频率完全一致。
“第三次攻击，慢了半拍。”她冷静道，“它们有延迟。”
云逸点头，额角青筋跳动。他将残剑插入地面，双手按上冥犼的脖颈。兽身一震，痛感顺着契约蔓延开来，化作一道无形屏障，将那些虚假的记忆尽数挡在外面。
三道血影接连扑击，尽数被挡下。
然而裂缝中涌出的黑雾越来越多，与血影交织，凝成一种粘稠的“痛雾”。墨玄刚欲起身，膝盖一软，丹田内的灵力仿佛冻结，难以调动。他咳出一口血沫，从怀中摸出酒葫芦——只剩最后一口了。
“得清场。”他说。
他咬破舌尖，将葫芦中最后一点灵液泼向地面。液体落地即燃，化作淡青色的火线，将痛雾隔绝在外。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，右臂突然抽搐，皮肤下浮出一道黑线，正缓缓向心脏蔓延。
“反噬来了。”他冷笑一声，却未停手。
苏璃抬头，紧盯血影的行动。她脚踝的铃铛又响了两下，这次模仿的是冥犼的心跳——低沉、缓慢，带着痛的节奏。血影靠近时，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。
“它们靠痛活着。”她声音微哑，“没有痛，就不会动。”
云逸听见了，眼神一沉。
他低头看向掌心，那枚青玉铃铛静静躺着。灵悦忽然割破手掌，血滴落在铃上，随即以剑引动灵力一震。铃声清越而不刺耳，反而透出一种沉静的痛意——不是恨，也不是悔，而是一种明知会痛，却依然选择挺身而出的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