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玄爬到他身边,半边脸贴地,声音断断续续:“他……留了东西。”
苏璃也爬过来,手腕还在流血,她盯着地缝,眼神发直:“那血……不是他的。”
云逸没答。
他低头看剑。
剑尖在颤,颤得厉害。不是风,是地底有动静,顺着剑身传上来,像有什么东西,正从底下往上爬。
他握紧剑柄。
手一滑。
剑柄上的血太厚,抓不住。他换了只手,左手死死攥住,指节发白,像是要把剑嵌进掌心。可那颤动越来越强,像是地底有东西在撞,一下,又一下,震得他手臂发麻。
远处,那人已退到焦土边缘,身影模糊在风沙里。可云逸知道,他没走远。那种人,从不会真正退场。
“他在等。”苏璃低声道,声音轻得像风,却字字清晰,“等我们松一口气,等我们以为赢了。”
墨玄咳了口血,撑着胳膊坐起:“他留的不是陷阱……是种子。那血,是引子,种在地脉里,等它发芽。”
云逸闭了闭眼。
心口玉簪突然一烫,像是回应什么。他猛地睁眼,金纹残余的一丝热流,顺着血脉往下沉,直冲脚底。
地缝,动了。
不是裂,是鼓,像是有东西在根须,像某种活物的神经。
“那是……地脉血纹。”苏璃声音发紧,“他把符印的残印种进了地脉,用血引动,等它和大地同频……到时候,整片战场都会变成他的阵眼。”
云逸咬牙,想站,可腿不听使唤。他只能靠剑撑着,一点一点往上挪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墨玄苦笑,“我们废了,阵也破了,只剩一口气吊着。”
“那就用这口气。”云逸哑声道,抬手抹去脸上的血,露出一双通红的眼,“他以为我们倒了,以为我们认了。可只要还有一口气,我就还能出一剑。”
他低头,盯着剑尖。
金纹虽灭,可心口那根玉簪还在跳,像心跳,像脉搏,像某种古老的召唤。他忽然想起师父临死前的话:“金纹不是外力,是命。你断经脉,它断;你死,它才灭。”
他笑了。
笑得惨,却狠。
他抬起手,一掌拍在心口玉簪上。
“咔”一声,簪子裂了。
血炸开,顺着经脉倒灌,金纹从心口炸出,一路烧到指尖,烧到剑身。剑尖嗡鸣,像是活了过来。
“你不是要等它发芽?”云逸盯着地缝,声音低得像从地狱爬出,“我先把它,连根斩了。”
他猛地拔剑,剑光如裂夜,直劈地缝。
金纹炸开,不是一道,是千百道,顺着剑势冲入地底,像火线引向炸药。地缝猛地一缩,又一胀,像是活物在抽搐。那股暗红的脉动戛然而止,随即,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,像是什么东西,碎了。
远处,那人脚步一顿。
他低头,掌心符印彻底熄灭,裂成两半。
风停了。
灰落了。
云逸跪倒,剑插地里,头垂下,血从七窍流,可嘴角,还挂着笑。
墨玄喘着气,咧嘴:“疯子……真让你斩了。”
苏璃爬过去,按住他手腕,声音发抖:“别闭眼,听见没有?别闭眼。”
云逸没答。
可他的手指,还在动。
一寸,一寸,攥紧了剑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