哑奴身形一滞，竹简碎裂飘落，云逸伸手接住一片。金纹触到残片，画面再闪——当年剑仙带走的婴儿，被投入魔窟，喂下化灵散，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。而留在云家的那个，被当作庶子养大，灵根残缺，受尽欺凌。
“所以……”墨玄声音发冷，“夜无殇才是云家真子，云逸才是魔宗遗孤？”
石室骤然安静。
就在这时，灵悦猛地睁眼，瞳孔漆黑如渊。她挣脱云逸的扶持，站直身体，青玉铃铛从腰间飞起，悬浮半空，自行拼接成一块完整玉佩。
夜无殇的声音从铃中传出，带着笑：“你们拼死对抗的联盟，想杀的是我这个‘真魔’。可你们护着的——才是吞了魔种、却装成人的怪物。”
云逸扑上前，一把扣住灵悦双肩：“醒过来！”
灵悦嘴角扬起，表情却不是她的。她抬起手，指尖划过云逸的脸：“哥哥，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。那夜风雪，嫡母调包了我们。你本该是云家少主，我本该死在魔窟……可你活下来了，还骗自己是个可怜庶子。”
“闭嘴！”云逸一掌拍向玉佩，金纹爆发。
玉佩纹丝不动，夜无殇的笑声更盛：“打我？没用的。这契约是双向的——她能感应我，我也能借她的眼睛看世界。你们每一步，我都看得清楚。”
灵悦的身体剧烈颤抖，冰蓝色的瞳孔挣扎浮现，她咬破嘴唇，吐出几个字：“云逸……快走……”
“走？”夜无殇冷笑，“她体内的契约早就反噬了。你以为她靠的是凝心丹？不，是我在喂她灵力。没有我，她早死了。”
云逸眼底发红，将玉簪抵在掌心，狠狠一划。鲜血涌出，他一把抹在灵悦眉心，嘶吼：“给我压下去！”
血光闪现，灵悦浑身一震，铃铛发出刺耳鸣响，突然炸裂，碎成七片，散落一地。
她软倒下去，云逸接住她，手背上沾了血，金纹微微一闪，竟把血吸了进去。
墨玄一脚踢翻石碑，冷笑：“所以咱们一路拼死突围，结果发现——要打的不是魔，是想杀‘真魔’的正道？而我们护着的，才是被魔种寄生的‘假人’？”
苏璃蹲下，拾起一片铃铛碎片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：“那我们算什么？棋子？笑话？”
云逸跪在地上，掌心血滴在碎玉上，一滴，又一滴。金纹顺着手臂爬升，不再退去，反而与血融合，渗入皮肉。
他抬头，目光穿透石壁，仿佛看见三百年前那场雪夜，两个婴儿被交换，命运被篡改，真相被掩埋。
哑奴残魂飘至他耳边，喉结最后一次震动，声音微弱却清晰：
……护你，不是因你是云家子。
是因你，吞了魔种，却成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