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三夜,他们没合过眼。
石台边缘结了层薄霜,灵悦的指尖一直贴在上面,冰蓝色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,死死盯着云逸消失的那道裂缝。裂缝口的血光早已褪去,像是被什么吸干了,只剩焦黑的岩壁,摸上去还带着余温。
墨玄坐在角落,酒葫芦碎了,他用匕首把碎片一片片刮下来,混进药粉里碾碎。苏璃靠在柱子上,脚踝的铃铛不再响,她盯着自己的手——那里还留着母玉爆炸时的灼痕,像被烙铁烫过的皮肉。
“他不会死。”苏璃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却让所有人都一震。
灵悦没回头,只将一缕剑气凝在唇边,吹出一根极细的冰丝,缠上断裂的剑穗。那根线飘在风里,像条快断的命。
就在这时,天边掠过一只灵鹤,翅膀划破晨雾,直冲遗迹上空。还没等他们反应,一团血雾从虚空中喷出,正中鹤身。灵鹤哀鸣一声,翅膀炸成血片,残翅打着旋儿落下,一封信从它腹中滑出,掉在石台上,边缘已被腐蚀。
墨玄抢上前,捏起信纸一角。纸面发脆,带着一股铁锈混着檀香的味道。
“天剑阁的笺。”他冷笑,“这门派十年前就被夜无殇屠光了,连根香炉都没剩下。现在倒有脸写信?”
灵悦闭上眼,心魔感应顺着残信蔓延。她脑中浮出三个字:清源盟。
她睁眼,声音冷得像霜:“不是救援,是通缉令。名单上有我们五个。”
苏璃接过残信,指尖一挑,一缕气息从纸背逸出。她立刻屏住呼吸,运转双修秘术逆向追溯,神识如蛛网铺开。片刻后,她睁开眼,嘴角勾起一抹讥笑。
“沿途七个驿站,传信的弟子全死了。喉咙被割,但不是一刀毙命——是折磨到最后一刻才动手。”她将信纸翻过来,指腹抹过一处暗痕,“有人换了信,杀了信使,再放这只灵鹤来示威。”
墨玄把玩着匕首,刀尖挑起一撮灰烬:“所以不是围剿,是栽赃。他们要我们背魔党余孽的锅,顺便……把遗迹里的东西,当赃物收走。”
石台中央,血光忽然一颤。
众人猛地抬头。
裂缝深处,一道人影缓缓走出。
云逸浑身是血,青衫几乎染成暗红,左臂的布条早已脱落,金纹从肩头爬到脖颈,像一条活的锁链。他右手拖着锈剑,剑尖划地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;左手攥着一块黑骨,骨头上刻着半张人脸,眼窝空洞,嘴角却翘着。
他走到石台中央,松手,黑骨“咚”地砸在信纸上。
“夜无殇活着。”云逸声音沙哑,却毫无情绪,“但他现在顾不上我们。”
他从怀里取出半截玉簪,轻轻放在石台上,和那封残信并列。
“他们怕的不是魔。”他抬头,目光扫过每个人,“是我。一个本该废掉的庶子,碰了他们祖宗规矩里,不准碰的东西。”
墨玄盯着那支玉簪,忽然笑出声:“所以这清源盟,打着肃清魔患的旗号,其实是来抢功法的?”
“不止。”苏璃冷笑,“是怕你站出来,告诉所有人——所谓正道,是怎么把一个云家私生子,逼成魔的。”
云逸没再说话,抬手一掌拍下。
火苗从他掌心窜出,舔上残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