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无殇依旧站着，黑雾稀薄，六臂魔纹断裂多处，左眼血光微弱如萤。他盯着云逸，嘴角抽了抽，似想笑，却只咳出一口黑血，腥臭粘稠。
云逸没有再开口，只是攥紧玉簪，金纹在他掌心缓缓游走，像一条刚刚苏醒的龙，鳞片微动，蓄势待发。
灵悦缓步走来，剑仍在鞘中，瞳孔深处蓝光未散，仿佛还映着方才那一剑的寒意。墨玄拄着匕首勉强站起，啐了口血沫，冷笑一声，却没再说话。苏璃收起银簪，指尖轻轻抚过簪尾那道旧刻痕——那是多年前，她亲手刻下的名字，如今已模糊不清。
风卷着灰烬，扫过断碑残垣，带起一阵沙沙声，像是大地在低语。
夜无殇抬起手，六臂残纹再次颤动，黑火试图重燃。
云逸往前迈了一步。
这一步行得极稳，每一步落下，地缝中的玉簪便震一下，金纹随之游动，灵涡旋转加快。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长，覆在夜无殇身上，像一道无法挣脱的锁。
“你还记得哑奴说过什么吗？”云逸声音低沉，“功成之日，便是魂灭之时。”
夜无殇瞳孔一缩。
云逸继续道：“你练的是《噬天魔功》，吞的是魔神，可你忘了——魔神不死，你便是它的一口呼吸。它若崩，你必碎。”
风骤停。
夜无殇的六臂猛然一震，黑火熄灭，魔纹寸寸崩裂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指尖开始化为黑灰，随风飘散。
“我不信……”他喃喃，声音沙哑，“我才是主宰……”
“主宰？”云逸冷笑，“你连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夜无殇左眼血光“啪”地熄灭，整具身体开始龟裂，黑气从裂缝中溢出，如烟消散。
云逸站在原地，玉簪仍指着他，金纹游至指尖，轻轻一弹。
一道金光射出，穿过夜无殇眉心。
没有爆炸，没有惨叫，只有轻轻一声“咔”，像是某种古老锁链断裂的声响。
夜无殇的身体缓缓倒下，化为黑灰，随风卷走，不留痕迹。
战场彻底安静。
远处，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，洒在废墟之上，照出四道疲惫却挺立的身影。
灵悦收剑入鞘，轻声道：“结束了？”
墨玄咧嘴一笑，满嘴是血：“至少，今天是。”
苏璃望着天边，低语：“可天下之大，魔种未绝。”
云逸低头，看着掌心金纹缓缓隐去，像一条龙沉入深海。他将玉簪收回袖中，轻声道：“只要还有人记得怎么醒，就不算完。”
风又起，卷着灰烬与残叶，掠过断碑。
碑上刻着八个字，已被风沙磨得模糊：
“星火不灭，人心未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