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手心裂开一道口子，鲜血顺着残剑缓缓淌下，混着金光与苏璃体内反冲而出的红光，在剑柄处猛烈相撞。那柄由七根银簪熔铸而成的短剑，红得发烫，一跳一跳地颤动，仿佛有了心跳。每一次震颤，苏璃的眼瞳便更红一分。
“撑住。”云逸咬紧牙关，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。他猛然掐住左耳那颗朱砂痣，剧痛如雷贯脑，才终于从某种无形的拉扯中挣脱出来。他能清晰感知到，黑雾正顺着银剑钻入苏璃脑海——不是斩杀，而是扎根，如同寄生虫般悄然替换她的神志。
苏璃喉咙里滚出一声怪笑，嘴角咧至耳根，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。
灵悦忽然扑上前去。她踉跄几步，眉心嵌着青玉铃铛的碎片，用指尖蘸血，在额前画下一道倒剑印。刹那间，冰蓝色的剑意自她心口炸开，顺着血脉疾冲而上，直逼苏璃天灵盖。
“醒。”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字，声音冷得像踩碎了寒冰，“你欠我一条命，还没还。”
苏璃身躯一震，头上仅存的银簪噼啪炸裂。她眼中的红雾翻涌不息，仿佛有两个人在颅内搏斗。云逸抓住时机，将金光催至极限，金色纹路缠上银剑，硬生生又压下半寸。
“咔——”
一声脆响，似冰裂，又似簪折。
傀儡胸口猛然炸开，黑红雾气喷涌而出，在空中凝成一张孩童的脸——面色惨白，瘦骨嶙峋，眼窝深陷，嘴角却挂着诡异笑意。
“哥哥……”那影子开口，声音稚嫩得令人毛骨悚然，“你终于……肯看我了？”
云逸手一颤。这张脸，是他记忆中夜无殇十岁时的模样，被推入魔窟前的最后一面。他记得那双眼中满是哀求，也记得自己转身离去时，头也不回。
“别听。”墨玄一脚踢翻酒葫芦，金黄的液体洒满地面。他抽出匕首，刀尖划破舌尖，血滴落地，混着毒液燃起一道幽绿火焰，“执念不净，万魂蚀心——烧！”
绿火扑卷而去。那孩子面容扭曲，哭声转为尖啸，黑雾翻腾，在空中勾勒出一座雪山祭坛——三百年前哑奴收徒之地。幻象中，少年夜无殇跪地叩首，老者背身而立，抬手将一道魔纹烙入其额心。
“原来……是你。”云逸瞳孔骤缩。并非篡改记忆，而是埋下种子。夜无殇所修魔功，竟是哑奴所授残篇，只是被逆炼而成，成了吞噬师门的毒瘤。
药王谷圣女上前，指间银针翻飞，欲采一缕黑雾。可针尖刚触，一道红丝骤然弹起，直刺她双目。
苏璃侧身挡下。脚踝铃铛轻响，魂纱自袖中飘出，织成一层薄幕。红丝撞上，滋啦作响，竟烧出一枚符文——与夜无殇左眼下那鎏金眼罩的纹路，分毫不差。
“是他。”圣女指尖微颤，将血滴入药瓶。药液沸腾，浮现出半枚印记，“这气息……与他眼罩下的魔纹，同根同源。”
墨玄冷笑：“心魔虽灭，本体犹存。这东西，不过是他的替死符罢了。”
云逸未语。他凝视那即将消散的影子，忽然抬起左手，将残剑抵在自己心口。金光自胸膛炸裂，顺剑身奔涌而上，直灌银剑核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