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雷还未落下,祭坛上的人尚在喘息。云逸半跪着,左耳疼得像是有人拿针反复刺扎,左手死死撑住苏璃的肩膀——她身子晃得厉害,几乎站不稳。
他顾不上抬头看天,只觉左耳那颗痣又裂开了,金血顺着耳廓滑下,指尖也在渗血。疼痛直冲牙根,酸得他几乎要骂出声。可苏璃更不对劲,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纸片,头上七根银簪嗡鸣震颤,断掉的那根红光忽明忽暗,像山下夜市里廉价的灯笼,一闪一灭。
“别慌。”他抹了把指尖的金血,蹭在她脚踝的铃铛上,“就当这是糖葫芦,亮了是甜的,灭了是酸的,咱专挑甜的走。”
苏璃猛地一颤,睫毛轻抖两下,眼神终于回了些神。低头看了看铃铛,又瞪他一眼:“你这话说的,啥玩意儿?”
“离谱,但有用。”云逸咧嘴一笑,脸上还挂着血,笑得欠揍。
这时,哑奴动了。
那个平日佝偻着背、被小厮当作扫地老头的守阁人,忽然挺直了腰身。不是缓缓直起,而是整条脊背“咔”地一声弹开,如同利刃出鞘。他喉间低滚一声,半截竹简在掌心翻面,往地上一划——
嗡!
三圈金光骤然炸开,层层荡开,血莲阵残余的黑雾仿佛遇火,滋啦作响,瞬间缩退。
“净魔三重界。”墨玄眯眼,“老头,你藏了三百多年的本事,今天总算肯露一手了?”
哑奴不答,只将竹简尖轻轻一点苏璃发间那根发烫的银簪。
红光猛地一跳,随即稳定下来。
“它在指路。”灵悦忽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石子砸进水里,“不是乱闪,是有方向——丹阁禁地,西南角。”
众人一怔。
墨玄摸着下巴:“等等,那不是我小时候埋私房钱的地方?”
云逸打断:“重点是簪子。”他盯着苏璃头上那根发光的银簪,“它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亮?”
苏璃咬了咬唇:“我不知道……但刚才,我好像听见了声音,像是铁链在响,还有人在哭。”
空气骤然安静。
云逸没再追问。他知道,有些事,提一次就够了。
“那就走。”他抬脚向前,“它指哪儿,咱们就去哪儿。雷还在天上挂着,总不能等劈下来才找地方躲。”
一行人快步离开祭坛,朝着丹阁禁地西南角而去。
越往里走,空气越沉。不是冷,而是闷,黏在皮肤上,像被陈年药膏糊住一般。地面符文越来越多,弯弯曲曲,乍看像药方,细看却透着邪气。墨玄伸手触了下纹路,黑雾“嗖”地缠上手腕,他猛地缩手,掌心浮出一朵血莲,烫得直冒青烟。
“我靠!”他跳开,“这玩意儿带毒?”
“不止。”云逸蹲下,用断剑残刃轻轻划过符文,“这是‘逆脉阵’,表面是药纹,实则是以活人经络拓印而成的魔阵。谁碰谁被吸灵,吸完还能当药引。”
“怪不得我爹说‘炼丹要用心’。”墨玄冷笑,“原来真是心。”
灵悦未语,剑穗上的残片忽然轻颤,七块碎片缓缓飘起,在空中排成弧线,指向前方。
“那儿。”她抬手,“断点在那儿,银簪的光也对着。”
众人望去——符文中央有个细长缺口,像是被人硬生生抠出来的。
“钥匙孔?”墨玄挑眉。
“更像是……缺了点什么,得填进去。”云逸低声说。
苏璃翻了个白眼,还是抬手,将发烫的银簪缓缓递向缺口。
簪尖将触未触——
轰!
血光撕裂虚空,那柄残斧破空而至,斧面上“云逸”道号血光暴涨,化作旋涡,疯狂吞噬众人灵力。
“又来?”墨玄骂道,“这斧头是打卡上班?天天准时?”
云逸横剑挡前,圣体金光炸开,撞上血旋,红金交织,爆发出刺目强光。他脚下一滑,险些跪倒,灵悦一剑撑住他肩。
“站稳点,别回头说我扶弟。”她冷着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