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秋心里一紧,篮子里除了小锄,还有一块陆承泽送的炒面剩下的纸包 —— 那纸包是城里来的,上面印着 “北京糕点厂” 的字样,要是被张富贵看到,指不定又要被扣上 “投机倒把” 的帽子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坡上传来:“张主任,检查糜苗长势也要讲凭据吧?晚秋用草木灰施肥,是晋北老辈传下来的法子,公社文件里也没说不许用啊。”
晚秋抬头一看,是陆承泽。他肩上扛着锄头,手里拿着个笔记本,显然是刚从别的地块巡查过来。阳光落在他的脸上,把他眼底的清明照得清清楚楚。
张富贵看见陆承泽,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—— 陆承泽是北京来的知青,虽然现在被下放了,但谁也不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人,张富贵也不想把事情闹大。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苏晚秋,指了指晚秋的篮子:“陆知青,不是俺要为难她,是她这篮子里的东西,得检查检查,万一藏了私货呢?”
陆承泽走到篮子边,弯腰打开看了看,拿起那个纸包,笑着说:“张主任,这是我上次给晚秋的炒面纸包,里面早就空了,她留着是想给小石头当写字本用的。” 他把纸包递给张富贵看,果然里面空空如也,只有一点残留的炒面渣,“再说了,晚秋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孩子,怎么会藏私货呢?”
张富贵接过纸包看了看,确实是空的,又翻了翻篮子,除了小锄和几个冻土豆,啥也没有。他心里憋着气,却找不到发作的理由,只能狠狠地瞪了晚秋一眼:“这次就算了,下次再让俺发现你有啥不对劲,看俺不扣你家的工分!” 说完,又带着巡逻队员往别家的地块走去,嘴里还嘟囔着:“长得再好有啥用,到时候还不是要交公粮……”
晚秋看着张富贵远去的背影,松了口气,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。她抬头看向陆承泽,感激地说:“陆知青,谢谢你啊,要是没有你,俺今天肯定要被张主任刁难了。”
陆承泽笑了笑,把纸包还给晚秋:“不用谢,我就是说了句实话。你这糜苗确实长得好,好好照料,秋天肯定能有好收成。” 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不过你也要小心点,张富贵这个人,记仇得很,以后尽量别让他抓住把柄。”
晚秋点点头,把纸包放进篮子里:“俺知道了,俺会小心的。” 她低头看了看地里的糜苗,突然发现有几只麻雀落在苗尖上,正啄着嫩芽,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—— 鸟害来了。
陆承泽也注意到了麻雀,眉头皱了皱:“这麻雀要是多了,糜苗可就遭殃了。要不咱们做几个稻草人吧,插在地里,说不定能吓唬吓唬它们。”
晚秋眼前一亮:“对啊,俺咋没想到呢!下午俺就去后山砍几根树枝,做几个稻草人。” 她看了看天色,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,“陆知青,俺们得赶紧浇苗了,不然等会儿日头太毒,苗儿该蔫了。”
陆承泽点点头,帮着小石头一起往桶里舀水。阳坡地的风又吹了起来,带着黄土的味道,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刺骨。晚秋看着眼前绿油油的糜苗,心里充满了希望 —— 只要能熬过这一关,秋天就能多收粮,家里人就不用再饿肚子了。
可她不知道的是,坡下的张富贵并没有走远,而是躲在一棵沙棘树后,看着阳坡地的方向,眼里满是阴鸷。他掏出怀里的烟袋,装了点劣质烟草,狠狠抽了一口:“苏晚秋,你给俺等着,俺肯定能抓到你的把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