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富贵凑过去看本子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日期、地块、苗高、叶片数,连每天的日照时长都标得清清楚楚。他心里嘀咕,这陆承泽是北京来的,听说他爹还是个大干部,真要是闹到公社,自己未必占理。可就这么算了,又觉得没面子,于是指着苏小石头手里的碎瓷片:“那小孩手里拿的是什么?是不是偷公社的瓷片来挖土?”
苏小石头吓得往后缩了缩,把瓷片藏在身后。晚秋连忙说:“张副主任,这是俺家破碗摔了剩下的,石头捡来捡地里的石子,省得硌着苗根,不是公社的东西。”
张富贵盯着碎瓷片看了半天,没看出什么名堂,又想开口说什么,坡下突然有人喊:“张副主任!公社来电话,让您赶紧回去开会!”
张富贵狠狠瞪了晚秋一眼,撂下一句 “我回头再查”,就带着干事匆匆下坡了。周围的村民都松了口气,张婶走过来拍了拍晚秋的胳膊:“多亏了陆知青,不然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了。”
陆承泽把小本子揣回口袋,笑着说:“没事,他就是想找茬,咱们把苗种好,他就没话说了。对了,晚秋,你那浅沟的法子挺好,我跟公社建议一下,推广到其他地块。”
苏晚秋心里一暖,点头道:“谢谢陆知青,俺也是瞎琢磨的。” 她知道,陆承泽是在帮她打掩护,那浅沟确实能存露,但真正让苗长得好的,还是灵泉水。只是这秘密,她暂时还不能说。
中午歇晌时,村民们坐在坡上的沙棘丛下吃午饭。苏晚秋把自己的莜面窝窝掰了一半给小石头,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陶碗 —— 早上出门时,她偷偷在碗里装了点灵泉水兑的玉米芯粥,比冷硬的莜面窝窝更顶饿。
“三姐,这粥真好喝。” 小石头捧着碗,小口小口地喝着,眼睛都亮了。晚秋摸了摸他的头,让他慢点喝,别烫着。这时,李大夫背着药箱走过来,看到晚秋手里的陶碗,愣了一下:“晚秋,你这粥看着比别家的稠啊,家里还有余粮?”
晚秋心里一动,压低声音说:“李大夫,俺这是用野菜熬的粥,加了点麦麸。对了,俺娘这几天咳嗽好多了,多亏了您给的草药。” 她知道李大夫心善,上次流民来的时候,还帮着隐瞒灵泉水的事,可这事终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。
李大夫点了点头,没再多问,只是从药箱里拿出个纸包,塞给晚秋:“这里有几片甘草,你回去给你娘泡水喝,能润润嗓子。最近天旱,地里的苗要多留意,别缺水。”
晚秋接过纸包,连声道谢。看着李大夫走远的背影,又看了看阳坡上绿油油的糜苗,她心里暗暗盘算:再过半个月,糜苗就要分蘖了,到时候需要更多的水分,得想个法子偷偷用灵泉水灌溉,还不能被张富贵发现。
傍晚收工时,公社的大喇叭响了,喊着让各户明天去公社领 “糜种补种粮”—— 说是补种,其实就是把之前没发芽的种子再分下去,每户只有半斤。晚秋听到广播,心里一紧:张富贵肯定会借着领种子的机会找茬,得提前跟陆知青商量商量,想想对策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夕阳把阳坡地的糜苗染成了金黄色。苏晚秋攥紧了手里的小锄头,手腕上的桃木梳贴着皮肤,传来温润的触感。她知道,这饥荒年的日子还长,往后的困难肯定少不了,但只要有灵泉在,有陆承泽和村民们的帮衬,她一定能带着家人,把这糜苗种好,把日子过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