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像是败下阵来,又像是经过了极其艰难的心理斗争,影山极其缓慢地、极其不情愿地转回身。他的脸颊和耳朵都红得厉害,眼神躲闪着,根本不敢看晴。攥紧的手犹豫了再三,才一点点松开,将那副被揉得皱巴巴的旧护膝,递到了晴的面前,动作僵硬得像是在上交什么违禁品。
“……不准笑。”他声音闷闷的,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,带着浓浓的窘迫。
晴小心翼翼地接过护膝,指尖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体温和汗湿。她轻轻地将揉皱的部分展开,目光落在那内侧——
只见在纯黑色的布料内侧,紧贴着那个白色“飞”字的下方,有人用同样白色的线,笨拙地、歪歪扭扭地绣了另一个小小的字。
「王」。
一个小小的、笔画甚至有些幼稚的“王”字。
晴愣住了。
「飞」与「王」。
飞雄。王者。
这两个字并列在一起,一个张扬在外,一个隐秘地藏于内侧,贴近肌肤,仿佛一个无人知晓的誓言,又像是一个略带羞赧的自我期许。
她瞬间明白了影山方才那般慌张窘迫的原因。这个在外人看来高傲、被称作“国王”也毫不在意的少年,其实内心并非毫无波澜。他将这个代表外界赋予他、或许也代表他自己渴望的称号,悄悄地、笨拙地绣在了最私密的地方,日日相伴,既是提醒,也是……某种不愿宣之于口的承认?
看着那个小小的、歪扭的“王”字,想象着他可能是在某个夜晚,就着灯光,笨手笨脚地穿针引线……晴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,不是好笑,而是一种微酸的柔软和触动。
她抬起头,看向面前这个连脖子都红透了、眼神死死盯着地面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的少年,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,声音放得极轻极缓:
“……绣得很认真呢。”
影山猛地抬头,撞上她含笑的眼眸,像是被烫到一样又飞快低下,嘴唇抿得死死的,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。他一把抢回那副护膝,再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,声音粗声粗气,带着十足的懊恼和羞耻:
“……绣、绣错了而已。”他别开脸,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半晌,才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飞快地补充了一句,带着近乎恳求的意味,
“……别告诉日向那个笨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