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慌什么!”山花临危不乱,抄起一旁的水瓢,“快!一边搅和一边加水!别让它糊底!”
于是,破庙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:山花蹲在灶前,紧张地盯着火候,时不时添根柴;杨树生则站在锅边,一手用木勺拼命搅拌那锅越来越稀的粥,另一只手拿着水瓢,看到水位下降就赶紧加点水,跟消防员救火似的。
“爱心晚餐”的制作,彻底变成了一场与时间、漏洞和物理定律的赛跑。
等到锅里的水加得差不多了,米粒也勉强开了花,那锅粥已经稀得能当镜子照了。而且由于不断加水、搅拌不及时,锅底还是不可避免地结了一层厚厚的焦糊。
山花当机立断:“熄火!”
粥,终于“煮”好了。
说是粥,更像是一锅浑浊的米汤,上面飘着几点焦黑的锅巴,散发着一种混合了米香、烟熏味和淡淡泥土气息的复杂气味。
山花舀了三碗。她和杨树生看着碗里那堪称行为艺术的食物,面面相觑。
山花舔了舔嘴唇,硬着头皮先喝了一口,表情扭曲了一下,随即强行舒展:“嗯!熟了!有粮食的香味!”
杨树生也尝了一口,齁咸(可能是汗滴进去了?)、夹生、糊味……味道层次丰富得让人想哭。
但两人还是端着碗,走进了里间。
“娘,吃饭了。”杨树生把碗递给养母。
养母摸索着接过,喝了一口,细细品味,脸上却露出了满足而欣慰的笑容:“好,好喝!香!我儿媳妇手艺真不错!”
山花和杨树生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。这锅塌饭糊的粥,因为有了这“共同完成”的过程和养母那句真心实意的夸赞,似乎……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。
三人就着微弱的灯光,默默地喝着这碗一言难尽的“爱心晚餐”。破庙里,弥漫着一种温暖而奇异的氛围。
就在杨树生喝完最后一口,放下碗的瞬间,他感觉怀里的结婚证,似乎微微发热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