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仲岚轻抚妹背,沉声道:“好妹妹,父兄之仇,我们绝不善罢甘休!”他言词铿锵,心中却冷然——报仇之路,正需太子助力,任何阻碍都须铲除。
“欲报何家与杜伏威之血海深仇,咱们必须借助太子的力量。太子这次行事虽有些偏颇,却自有道理。”,见妹妹情绪稍定,他紧接着又道:“江寒之事,我必再加派人手探查,一有消息立刻告诉你。可好?”
何季蓉抹泪颔首。
何仲岚暗舒一口气,语气温和的续道:“蓉儿就在这里好好休息,有什么需要的都不是问题。”
又陪片刻,何仲岚方起身离去。一出房门,面上悲悯顷刻消散,剩下一片沉冷。他与候在外面的朱子奢并肩走向书房,脚步声在廊间回响,一声声敲出冷硬节奏。
“没想到三妹对江寒用情至深。来长安这些时日,总算是将她劝住了。”,朱子奢率先开口。
何仲岚唇角微扬,露一丝讥诮:“在洧州时,我便看出蓉儿与江寒关系非比寻常。太子此番出手,倒让我们为难。”他语带无奈,眸中却无半分暖意。
“太子此举不难理解。江寒立场存疑,若常伴三妹身边,后患无穷,他这么做也是想让我们能够专心的为他服务。要知道女子为情所困时,判断易失准绳。万一出事,恐将让我们陷入更复杂的境地。”
何仲岚颔首,以指节重叩桌面:“但问题是至今仍未见江寒尸首。若死,自是一了百了;若未死,必始终牵动蓉儿心思啊。”
朱子奢凝眉沉思道:“二哥无需担忧。据士兵禀报,事发于运河之畔,尸身或已被水流冲走。即便江寒侥幸未死,亦必身负重伤。且试想,一残废之人,又能掀起何等风浪?时日一久,三妹自然会淡忘此事。”
何仲岚沉默须臾,终是叹息一声:“但愿如此。”然而其眼神中寒光一闪而过,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——无论江寒生死与否,都绝不能让他再靠近何季蓉。太子的筹谋与何家的宿怨,岂容任何情感因素干扰。
几天后,秦王府。
书房内烛火通明,李世民端坐于主位,神色平静,指尖轻叩案几。他沉默片刻,才淡然开口:“既然未曾寻得江寒尸首,那便继续派人去找。”说罢目光转向一旁的房玄龄,语气虽缓,却隐有深意:“房先生,你这步棋,怕是失算了。”
房玄龄起身一礼,沉吟答道:“太子人马竟能准确寻至江寒落脚之处,的确出乎意料。不过,巧的是梁文君既然也没有返现尸体,仅其婢女殒命,想来江寒应无性命之忧,二人应是躲藏于某处。”他略顿一顿,复又从容说道:“既然江寒与梁文君在一起,臣以为,此局尚未算差。”
此时长孙无忌也站起身来,眉峰微蹙,沉声道:“世人皆称先生神机妙算,但现在梁文君与江寒已脱掌控,何季蓉也到了长安,诸事已成定局。若他日江寒现身京城,我倒想看看先生又该如何应对!”
房玄龄正欲辩解,李世民却微微一挥手,止住他的话头:“罢了。争论无益,静观其变也好。有些意外,未必是坏事。”随即转向杜如晦,问道:“杜先生有何高见?”
杜如晦闻声略作思索,缓声应答:“殿下棋局之上,非止江、梁二子。即使其暂脱掌握,仍有他子可制衡——江寒之妻张氏与幼女现已居长安,张公瑾也返京述职。较之太子手中的棋子,殿下局面仍占先机。”他稍作停顿,声音愈沉:“当务之急,实乃王世充所据之洛阳。”
李世民闻言嘴角微扬,颔首笑道:“还是杜先生见解深远。那就这样,江寒之事继续追查,仍交由房先生处置。洛阳一事关系重大,长孙、杜先生,需周密布置,万万不可有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