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峰之巅,凌无影缓缓收回望向葬神戈壁的目光。那丝异常的波动虽微弱,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在他那古井不波的心境中漾开了一圈涟漪。呼应?来自何处?是祭坛本身未尽的余孽,还是……那“门”后的存在,仍在试图施加影响?
他闭上眼,意识沉入体内。那浩瀚而恐怖的寂灭力量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,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。慕容枫已死,但强行融合胎印、圣骸、煞气以及祭坛灌注的异种能量所带来的“成果”,远非完美。这些力量属性迥异,彼此冲突,仅仅是被他更强大的寂灭意志强行束缚在一起,如同用最粗暴的方式将碎铁熔铸成一柄剑,看似完整,内里却充满了裂痕与杂质。
他需要时间,需要彻底炼化、理顺这股力量,才能真正掌控它,而不是被它潜在的冲突所反噬。同时,他也需要弄清楚,自己与那祭坛、那“门”之间,究竟还存在着怎样的联系。这力量是恩赐还是诅咒?那“门”后等待的,是解脱还是更大的囚笼?
答案,需要他自己去寻找。
他再次睁眼,眼中寂灭之意流转,身形一晃,已从孤峰之巅消失,融入下方无边的黑暗与风沙之中。他选择了一个与葬神戈壁相反的方向,并非逃避,而是需要在绝对的孤独与寂静中,完成这场与自身力量的对话与征服。
与此同时,绿洲秘庄内,气氛并不比外面的戈壁轻松多少。
沈清羽的伤势在冷凝霜和大觉禅师的悉心照料下,勉强稳定下来,但脸色依旧苍白,体内那脆弱的三角平衡如同走钢丝,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崩溃。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,偶尔醒来,也是凝神内视,尝试着去理解、引导体内那几股迥异的力量。那缕源自寂灭之地的生机与炼化的煞气能量,在凌无影霸道内力的梳理下,似乎温顺了些许,与《寂灭涅盘经》的意境产生着微妙的共鸣,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彻底掌控、甚至化害为利的可能。
玄晦依旧昏迷不醒,气息微弱。大觉禅师每日以精纯佛力为其疏导经脉,护住心脉,但脏腑的重创非一时半刻能够痊愈。这位无相门遗老的生死,牵动着众人的心。
秦刚的伤势较轻,负责与留下的镇蛮军士兵周旋,确保他们不会突然发难,同时也警惕着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威胁。石佛的逃脱,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,不知何时会落下。
苏暮雨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。他时常独自站在绿洲边缘,望着远方,手中折扇无意识地开合。慕容枫虽死,但他留下的烂摊子太大。天机阁的残余势力、对“幽冥古道”虎视眈眈的各方(包括可能卷土重来的慕谷残云)、以及态度暧昧的朝廷……每一方都可能带来新的风暴。更重要的是,凌无影这个最大的变数,他离去时状态莫测,将来是敌是友,犹未可知。
“苏公子在担心凌兄?”不知何时,沈清羽醒了过来,在冷凝霜的搀扶下走到屋外,声音依旧虚弱。
苏暮雨没有回头,叹了口气:“担心他,也担心我们所有人。他拥有的力量太可怕,而他本人……现在的状态,恐怕比慕容枫更难揣度。”他转过身,看着沈清羽,“倒是你,沈小友,你体内的状况,似乎有些奇特。”
沈清羽点了点头,伸出自己的手腕,指尖微运内力。一丝极淡的、混合着冰冷与温和两种矛盾气息的奇异能量在他指尖萦绕。“凌兄离开前,强行将我体内冲突的力量梳理了一番。如今这煞气、生机与经意,虽未融合,却也不再激烈冲突,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。我感觉……似乎可以尝试引导它们。”
苏暮雨仔细观察了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以煞为薪,以生机为引,燃涅盘之火?这路子……倒是与无相门《寂灭涅盘经》的某些奥义暗合。凌无影那小子,在最后关头,或许是无意,或许是有心,给你指了一条可能的路。”
沈清羽眼中燃起一丝希望:“若能成功,或许不仅能治愈我的伤势,还能……”
他的话未说完,绿洲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!
秦刚快步走来,脸色凝重:“苏公子,沈兄弟,外面看守的军士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靠近的人,说是……说是石佛派来的,有要事禀报!”
石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