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情如刃 迷雾深锁王帐内的混乱在秦刚几声雷霆般的喝令下迅速平息。守卫加强,那名闯入报信的副将被立刻控制起来,虽其声称是为紧急军情,但方才那可疑的一瞥以及刺客恰好在其闯入时发难,已让他百口莫辩,被押下去严加审问。
楚王面沉似水地坐回位子,手中捏着那枚击向他的飞镖,镖上缠着一小卷纸条。他并未立即查看,目光先是扫过被凌无影和苏夕护在中间的沈清羽,确认他无恙后,才缓缓看向凌无影,眼神深邃难明。
“方才那刺客……”楚王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苏姑娘似乎认得?”
苏夕惊魂未定,俏脸苍白,闻言急切道:“王爷,那……那身影,还有交手时瞥见的侧脸,很像……很像我师父‘千面幻燕’苏暮雨!可是……可是师父她明明已经……”地脉核心爆炸那舍身一幕犹在眼前,她无法相信师父竟还生还,更无法理解师父为何会出现在此地,行刺杀之举。
凌无影沉声道:“身形、招式路数,确与苏前辈极为相似。但其内力阴寒凌厉,更胜从前,且……似乎少了几分生机,多了几分僵戾之感。”他回想起方才交手那一瞬的感觉,对方的反应和气息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苏暮雨……”楚王指尖敲击着桌面,若有所思,“听闻其幻形匿迹之术天下无双,若她当初金蝉脱壳,也并非全无可能。只是,她为何要行刺?目标是谁?”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沈清羽,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飞镖。
帐内一时陷入沉默。这突如其来的刺杀,对象模糊,意图不明,却像一根毒刺,瞬间将刚刚稍有缓和的信任氛围破坏殆尽。
楚王终于展开了那枚纸条。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,笔迹潦草却力透纸背:
“军中耳目甚多,小心‘影牙’。”
影牙?
楚王眼中寒光一闪,随即面无表情地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他抬眼看向凌无影三人:“看来,有人不希望我们安心谈话。”
他挥了挥手,示意秦刚加强戒备并退出帐外,帐内再次只剩下他们四人。
经过这番变故,沈清羽原本激动忐忑的心情冷却了不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。这王府、这军营,看似是庇护所,实则杀机四伏,连至亲相认都笼罩在阴谋的阴影之下。
楚王看着他黯淡的神色,威严的目光柔和了些许,轻轻叹了口气:“吓到你了?这便是权谋场的常态,暗箭难防。也正因如此,你母亲当年……”他顿了顿,从怀中取出一件用锦帕小心包裹的物品。
那是一只略显陈旧的鎏金手镯,工艺精巧,上面錾刻着细密的云纹,正中镶嵌着一颗殷红如血的朱砂痣般的宝石。
“这枚‘赤焰玲珑镯’,是你母亲及笄之年时,本王亲自为她挑选的礼物,她从未离身。”楚王将手镯推向沈清羽面前,“你母亲她……左腕内侧,有一处新月状的浅疤,是幼时贪玩被本王佩剑不慎划伤所致。此事,除我与她,以及贴身侍女外,无人知晓。”
沈清羽身体剧烈一震,猛地抬头,眼中瞬间盈满水光!他颤抖着伸出手,拿起那枚手镯,指尖抚过那颗冰冷的“朱砂”,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左腕内侧。那个疤痕的印记,他自幼便见过无数次,母亲只说是旧伤,从未细言由来!
“还有这个,”楚王又从案几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幅小巧的卷轴,展开后,是一幅工笔画像。画中女子云鬓杏眼,眉心生着一粒俏丽的朱砂痣,笑容温婉,与沈清羽的容貌有着惊人的相似,正是年轻时的楚婉清。画像一角,题着一行小字:“甲子年仲夏,绘于王府荷风亭,兄泰安赠妹婉清。”楚王的名讳,正是赵泰安。
证据确凿,再无怀疑!
沈清羽看着画像中母亲熟悉的容颜,积压多年的思念、委屈、迷茫瞬间决堤,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泪水无声滑落,喉咙哽咽着,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楚王起身,走到他面前,大手沉重地放在他的肩膀上,这位威震边陲的王爷,眼中亦闪过一丝水光:“孩子……起来。是舅舅……未能护得你们母子周全。”
这一刻,权势、谋略、试探似乎都暂时褪去,帐中唯有血脉亲情无声流淌。苏夕在一旁看得眼圈微红。凌无影静静看着,心中亦不免感慨,但警惕之心未减分毫。
良久,沈清羽才在楚王的搀扶下起身,情绪稍定,但疑问却更多了:“舅舅……我母亲她,究竟是怎么死的?慕容枫……他又做了什么?为何我的记忆……”
楚王扶他坐下,面色重新变得凝重肃穆:“你母亲之死,疑点重重。当年她嫁入沈家不久,便郁郁寡欢,后来突然染上一种怪病,药石罔效,短短数月便……王府派去查探的人,回报皆称病故,但本王始终不信!那怪病来得蹊跷,症状诡异,绝非寻常!”他眼中燃起怒火,“其中,必有慕容枫的手笔!他当年对你母亲痴迷至狂,求之不得,定然是因爱生恨,暗中加害!”
“至于你的记忆……”楚王沉吟道,“据本王后来多方查探,你母亲临终前,似乎预感到了什么,可能通过某种方式……保护了你,或者,让你遗忘了某些极其危险的事情。而那‘幽水圣髓’之力入体,或许阴差阳错,反而开始触动那层封印。”
就在这时,帐外突然传来秦刚压抑着紧张的声音:“王爷!审问有结果了!那副将招供,他是……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