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连白铁军和几个五班的兵,虽然不敢直接开口,但脸上都露出了明显不赞同的表情,默默地看着高城。
高城被几个人看得有点不自在,叉起腰,声音提高了些,试图用气势压人:“我我不就说他两句吗?怎么,一个个都成老母鸡了,还护上犊子了?我平时说你们说得少吗?你们不都嘻嘻哈哈没事人一样?”
史今深吸一口气,语气更重了:“连长,这能一样吗?人许三多今天辛苦了半天外加一晚上,又是画图又是讲课,帮了这个帮那个,水都没顾上喝几口!忙完还得受您这莫名其妙的话?凭什么啊?”
高城眼神闪躲了一下,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没过脑子,但嘴上还不肯服软,只能拿着官衔压人:“你…你没有上下级观念!”
在门外,许三多并没有立刻离开。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听着里面班长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声音,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温暖的笑容。
但当他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时,立刻像只灵巧的猫一样,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楼梯口,单手一撑栏杆,轻盈地直接翻了下去,稳稳落在下一层楼梯上,没有发出一点声响。
浴室内,史今懒得再跟高城争辩,闷头快速穿好衣服,狠狠瞪了高城一眼,猛地一拉门,砰地一声巨响,甩门而去。
伍六一、甘小宁、白铁军等人也纷纷沉默地、快速地穿好衣服,一个个沉着脸,依次从高城面前走过。每个人出去时,都仿佛约好了一般,用力地将那扇本就饱经风霜的木门摔得震天响。
“砰!”
“砰!”
“砰!”
一连串的摔门声像重锤一样砸在空旷的水房里,也砸在高城的心上。最后一个人离开后,世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滴答的水声和弥漫未散的水蒸气。
高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、湿漉漉的浴室中央,头上身上还滴着水,看着那扇被摔了无数次、仿佛都在控诉他的门,愣了好一会儿,才猛地抬手搓了搓自己刺短的头发,烦躁又带着点懊恼地低吼了一声:
“我靠!”
史今带着一肚子没消的火气和被凉水激起的寒意,猛地推开五班宿舍的门。外间的冷风灌进去,却瞬间被屋内一股温暖浓郁的奶香裹住了。那香气醇厚甘甜,带着草原特有的气息,像一只柔软的手,轻轻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。
他抬眼望去,只见许三多正背对着他,蹲在屋子中央的炉子旁,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搅动着小锅里咕嘟冒泡的乳白色液体。
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专注而安静的侧影,炉火跳跃着,将他周身染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。刚才浴室里那点不愉快带来的烦躁,竟奇异地被这平淡温暖的画面驱散了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