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马哼了一声,故作威严:“我当然不用你说?”
许三多却一如既往的认真,他看着马班长,诚恳地说:“班长,你过高栏的时候,胳膊为了保持平衡,摆动的幅度有点太大了,太开了。其实胳膊不用甩那么开,就跟…跟稳稳端着个南瓜不让它乱晃似的,核心收紧,胳膊稳住一点就行,不然容易泄掉向前冲的劲。你看你刚才过了栏,是不是喘得比平时厉害点?节奏有点乱了。”
老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感受了一下还在急促跳动的心脏和有些紊乱的呼吸,没吭声,过了一会儿,忽然笑了起来,用力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:“行啊!三多!以前真没看出来,你这眼睛毒得很!比尺子量得还准!好!说得好!”
许三多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,又习惯性地挠挠头:“不是我眼睛尖……就是觉得,干啥活儿都得找到那个最省力、最有效的巧劲,不能光靠蛮干。就跟…跟想办法护着南瓜不摔碎是一个理儿……”
张班长看着这一幕,转头问自己那三个兵:“你们几个,听懂了几分?记住多少?”
许三多这时看向张班长,说道:“张班长,也让侯鹏他们三个锻炼一下吧?跑一个来回,我也帮他们看看问题在哪。”
侯鹏、林文杰、孙宇峰在自家班长“和蔼”的目光逼视下,只好硬着头皮,老实地上去跑了一个来回,过程自然是磕磕绊绊,状况百出。
许三多敏锐地察觉到了三人神情中隐藏的那丝不情愿和应付,他简单扼要地指出了几个最明显的通用性问题,并没有像对五班那样深入剖析每个人的细节。
他记得队长袁朗说过:“练兵要狠,但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和状态。有时候,点拨一下,种子种下了,等他自己想发芽的时候,自然会长起来。”对于不是自己直属的兵,他觉得做到这样就可以了。
张班长显然对自己手下这三个兵的表现和态度不太满意,瞪了他们一眼,但碍于在场这么多人,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心里暗暗决定,回去后训练量必须加倍!
清晨的草原,寒气凛冽,枯黄的草叶上凝结着一层薄而脆的冰霜,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,踩上去发出轻微的“咔嚓”声。
张班长带着侯鹏、林文杰、孙宇峰三人,站在五班那片带着红色五角星的平整广场上。他们的卡车已经发动,引擎盖子上也覆着一层白霜。
四人默默地看着远处——许三多一马当先,班长老马、魏宗万、薛林、李梦紧随其后,每个人背上都背着沉甸甸的、据说塞了砖头的背囊,队伍如同一支沉默的箭矢,冲破寒冷的晨雾,向着辽阔草原的深处奔去,进行雷打不动的负重越野晨训。
背影越来越小,最终变成天地之间几个跃动的黑点,只有那整齐而坚定的步伐声似乎还隐约回荡在清冷的空气里。
张班长默默地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,抽出一根点上,深吸了一口,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,仿佛才能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。他转过身,目光逐一扫过自己手下这三个兵,烟雾从他鼻间缓缓逸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