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三多心头一紧,立刻减速,冲到高城身边,一把拉住他的胳膊,急切地喊道:“连长!停下!快停下!”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,“我知道您要强!可您这样透支身体硬撑,毫无意义!只会伤到自己!”
高城被许三多有力的手臂一拉,顺势停了下来,双手撑着膝盖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下巴滴落,好半天才缓过劲。他对着许三多无力地摆了摆手,喘息稍定,声音沙哑:“你……跟我……走……走一走……有事……问你……” 眼神复杂地看了许三多一眼。
许三多顺从地放慢脚步,紧紧跟在连长身侧半步之后,目光如同探照灯,一瞬不瞬地锁在高城疲惫而紧绷的侧脸上。
高城似乎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,微微侧过头,避开了那过于直接的注视。他清了清嗓子,声音低沉,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:
“三多,你那个……锻炼的法子,” 他斟酌着用词,“现在看,效果是有点邪门。但毕竟……没经过多少人验证,风险不明。” 他停下脚步,转过身,正视许三多,“我的意思是,眼下,就先用史今、伍六一、成才、白铁军……再加上我,我们几个当试验品。你先别急着往外说,更别在全连鼓捣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:“等新兵训练结束,你们分兵下了连队,咱们再找更多的人,慢慢试。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这法子的成功率能稳定在八成以上,”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,“到时候,你写份详细的报告。我高城,亲自拿着报告去找团长!给你请功!” 说完,他用力地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,力道沉重,带着承诺的分量。
许三多安静地听着,他能感受到连长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保护和深远的考量。这完全是为了他好,避免他因这“来历不明”的法子惹上麻烦。然而,沉默片刻后,许三多还是抬起那张写满诚恳的脸,老老实实地开口:
“连长……其实,这个法子,不是……不是所有人都能练的。得挑人。”
“什么?!” 高城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话,声音陡然拔高,“你知道?!你知道还让史今和伍六一一开始就练?!你拿他俩当小白鼠呢?!”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“腾”地窜了上来。
“连长!连长!您别急!听我说完!” 许三多吓得连连摆手,脸都急红了,语速飞快地解释,“不是的!我……我懂点中医,会号脉!史排长和伍班长来练之前,我都仔细给他们号过脉了!他俩底子好,筋骨强,气血旺!完全扛得住这强度!现在练,正合适!还能更快激发潜力!”
他又指了指远处正在“受刑”的成才和白铁军:“成才和白铁军也是!他俩问我能不能跟着练,我也是先号了脉,确认他们身体底子没问题,才答应的!不是瞎练的!”
高城听完,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,但那股子憋屈和不服输的劲头却更旺了。他努力压着火气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浓浓的酸味和危险的气息:“哦?照你这意思……合着就我不能练呗?我身体底子……太差?扛不住?”
许三多一看连长这表情,头皮都麻了,连忙摆手,急得几乎要跳起来:“连长!不是不能练!是……是您现在的体能……下降得有点多,身体里……有些地方不太通。直接上这个强度,太猛了,会伤到根本的!真的!所以您问我时,我才……才没敢说……” 他越说声音越小,眼神飘忽,不敢看高城的眼睛。
高城的脸瞬间黑如锅底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指节发白。他死死盯着许三多,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,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:
“许三多……你他妈……简直就是我的地狱!!”
吼完,他猛地一转身,带着一股要跟谁拼命的架势,大步流星地又朝着操场跑道冲了过去!仿佛要用奔跑发泄掉所有的憋屈和怒火。
“连长!不行!您不能再跑了!” 许三多大惊失色,一个箭步冲上去,再次伸手,精准地抓住了高城的手臂,想把他拽停,“您今天的量早就超了!再跑真会伤筋动骨的!您别急啊!后面时间还长,咱们慢慢来……”
高城正在气头上,被许三多一抓,更是火上浇油。他怒喝一声:“许三多!你给我松手!” 同时用力一甩胳膊,想把这只碍事的手甩开。
然而,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!
许三多那只看起来并不粗壮、甚至有些秀气的手,此刻却如同钢浇铁铸的虎钳!他这全力一甩,竟纹丝不动!那只手牢牢地箍在他的小臂上,传来的力道之大,让他感觉自己甩动的不是一个人手,而是一根深深钉进地里的铁桩!
高城的怒火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!
许三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了,脸上立刻浮现出尴尬和歉疚,赶紧松开了手:“对……对不起连长……”
高城顾不上发火了,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刚才被抓握的小臂。
只见那结实的、古铜色的皮肤上,赫然印着五道清晰无比的、深陷下去的红色指印!那印子边缘发白,中心透着深红,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一般,在晨光下显得触目惊心!一阵迟来的、火辣辣的刺痛感,正从那印记处蔓延开来。
高城僵住了,他抬起手臂,死死盯着那五道指印,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看似憨厚的新兵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。
许三多看着连长手臂上那醒目的痕迹,脸“唰”地一下红到了耳根,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,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不安,像个做错了事等待责罚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