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楼上传来一阵“咯吱”的轻响,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。
索菲的身体猛地一颤。
爱德华的目光投向通往二楼的楼梯。
他能感觉到,那股压抑的情绪源头,就在楼上。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,每一步都踩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
二楼的走廊尽头,是一扇通往阁楼的小门。那声音,似乎就是从阁楼里传出来的。
当索菲的手触碰到那扇小门时,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一些破碎的、模糊的画面,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。
昏暗的阁楼、男人粗重的喘息、女孩无助的哭泣、皮带抽打在身上的剧痛……
“啊!”索菲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,抱着头蹲了下去。
她的记忆,那些被她遗忘了整整十几年,被深深埋藏起来的记忆,在回到这个地方后,被彻底唤醒了。
爱德华静静地看着她“她没事吧?”爱德华发出疑问。
这个女孩的体内,存在着两个灵魂。
一个,是现在这个脆弱、善良的主人格;而另一个,则承载了所有的痛苦、仇恨和愤怒。
过了许久,索菲才缓缓地站了起来。当她再次抬起头时,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,但那份脆弱和恐惧已经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令人心悸的平静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伸手,用力推开了阁楼的门。
阁楼里,一个男人手脚被捆绑着,嘴里塞着破布,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。正是她失踪的父亲。
索菲的主人格似乎又短暂地占据了上风,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和挣扎,快步走过去,解开了父亲手上的绳索,拿掉了他嘴里的破布。
“爸爸!爸爸你醒醒!”她摇晃着自己的父亲。
男人缓缓睁开眼睛,看到眼前的女儿,眼中非但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,反而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怨毒和杀意。
“你这个小贱人!你还敢回来!”他嘶吼着,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,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索菲的脖子,“都是你!毁了我的一切!我今天就掐死你!”
索菲的脸迅速涨得通红,双手无力地拍打着父亲的手臂。
就在她即将窒息的瞬间,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,轻描淡写地抓住了她父亲的手腕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。
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掐着女儿的手瞬间松开,抱着自己那只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手腕,痛苦地在地上翻滚。
爱德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索菲剧烈地咳嗽着,贪婪地呼吸着空气。她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父亲,眼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温情也彻底消失了。
她慢慢地站起身,一步一步地走向墙角,那里,靠着一根布满铁锈的撬棍。
她捡起撬棍,转身,走向那个赋予她生命,却也带给她无尽噩梦的男人。此刻的她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那双眼睛里,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副人格,已经完全上线。
爱德华没有阻止她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“砰!”
沉闷的击打声在狭小的阁楼里响起,男人的哀嚎戛然而止。
索菲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撬棍,仿佛要将积压了十几年的恐惧和痛苦,全部发泄出来。
当一切归于平静,爱德华才走上前,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拉着她,走出了这个如同地狱般的阁楼。
楼下,那个所谓的叔叔看到两人下来,尤其是看到索菲那副失魂落魄却又异常平静的模样,脸色变得极为难看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又不敢。
爱德华将索菲带到屋外,然后回头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句:“现场交给你处理了。”
男人身体一僵,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,颓然地点了点头。
回到车上,莎拉看着安然无恙的两人,又看了看旁边那栋死寂的房子,没有多问。
她知道,有些事情,不属于她这个律师的范畴。
汽车重新启动,继续向着机场的方向驶去。
只是这一次,车子的后座上,多了一个沉默的女孩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索菲的声音才在车厢里轻轻响起,带着一种破茧重生后的空灵。
“世界很大,我想……去走走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