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台风很大,吹乱了他的黑发,也吹得云棠单薄的校服猎猎作响。他背对着她,双手紧紧抓着生锈的栏杆,指节用力到泛白,肩膀因为压抑的愤怒和某种更深的情绪而微微颤抖。
“为什么?”他猛地转身,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,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里面是骇人的痛苦与不解,“为什么要对他笑?为什么要赞同他?他的方案明明那么蠢!”
这不是质问,这是咆哮,是一个失控的灵魂最赤裸的剖白。
云棠看着他被嫉妒和占有欲焚烧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模样,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粗暴的力度带来的疼痛。她没有害怕,也没有退缩,只是迎着风,静静地望着他。
“江澈,”她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很轻,却很清晰,“我只是觉得那个想法有趣。”
“有趣?”江澈像是被这个词刺痛,猛地逼近一步,几乎与她鼻尖相抵,灼热而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,“什么有趣?是他有趣,还是他对你笑的样子有趣?还是……你看着他,觉得他比我更有趣?!”最后一句,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,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巨大的恐慌。
云棠看着眼前这张因失控而显得有些陌生的俊脸,看着他眼底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、黑暗的漩涡,心中却奇异地一片平静。
她缓缓抬起手,不是推开他,而是轻轻地、用指尖,触碰了一下他紧蹙的眉心。
那冰凉的、轻柔的触感,让江澈狂暴的气息猛地一滞。
“你弄疼我了,江澈。”她看着他,眼神清澈,没有指责,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这句话,像是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。
江澈眼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、近乎无措的空白。他低头,看向她手腕上那一圈清晰的红痕,又抬头看看她平静的脸,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。
他……弄疼她了。
这个认知,比任何反抗和指责都更具杀伤力。他一直以来构筑的、以为坚不可摧的掌控世界,在这一刻,因为他无法控制的嫉妒和暴戾,出现了第一道真实的、指向自身的裂痕。
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避开她的触碰,眼神慌乱地移开,不敢再看她手腕上的红痕,也不敢再看她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他所有不堪的眼睛。
风依旧在呼啸。
天台上,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,和那份刚刚被撕开、鲜血淋漓的、名为“失控”的真相。
江澈第一次,在他与云棠的这场博弈中,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丑陋的、不堪一击的……倒影。
(江澈因嫉妒彻底失控,暴露出占有欲下的恐慌与脆弱。云棠以平静的陈述直指其伤害行为,击溃其掌控者的自我认知。病娇的心墙第一次出现指向自身的裂痕,关系迎来颠覆性转折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