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捧起她的脸,强迫她与他对视,眼底翻涌着浓稠的黑暗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。
“这个世界,我允许它存在,是因为你在这里。”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,语气平静,却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,“如果它让你分心,让你想要逃离……”
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,气息交融,带着毁灭的诱惑。
“……我不介意,亲手毁了它。”
云棠的瞳孔骤然收缩,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他不是在开玩笑。她能感觉到,那股一直潜藏在他冰冷外表下的、足以撕裂一切的疯狂,正在蠢蠢欲动。
这个世界,因为他偏执的锚定而存在。
也可能,因为他一念之间的疯狂而崩解。
那晚,季言没有留在基地。他在留下那句近乎末日宣言的话后,便离开了,甚至没有再看云棠一眼。
云棠独自回到宿舍,反锁了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。训练室里季言那疯狂的眼神和话语,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。她抱住膝盖,将脸埋进去,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。不是因为恐惧季言,而是因为恐惧那个因她而可能毁灭的世界。
【位面稳定性持续下降,异常能量波动已达到临界阈值。检测到目标人物精神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,建议宿主尽快寻找安全节点,准备强制脱离。】
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。
安全节点?在这个被他牢牢掌控的世界里,哪里还有安全可言?
深夜,万籁俱寂。云棠蜷缩在床上,辗转难眠。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遥远的星光,无法照亮她内心的冰冷和绝望。
轻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钥匙转动声响起。
云棠瞬间屏住了呼吸,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门被轻轻推开,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,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和淡淡的烟草味。
是季言。他去而复返。
他没有开灯,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,径直走到床边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站在那里,静静地凝视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她。那目光,即使在黑暗中,也带着令人无所遁形的穿透力。
良久,他俯下身,单膝跪在床沿,伸出手,不是触碰,而是隔着薄薄的被子,轻轻放在了她的腰侧。掌心隔着布料传来温热的体温,和他身上那令人心安(或者说令人绝望)的清冽气息。
“冷吗?”他低声问,声音带着一丝夜色的沙哑。
云棠没有回答,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
他似乎叹了口气,很轻,几乎听不见。然后,他掀开被子,躺了进来,从身后将她冰凉的身体拥入怀中。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,将她紧紧箍在自己温热的胸膛前,下颌抵在她的发顶。
这个拥抱,没有了白日的强势和侵略,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、深沉的占有。仿佛在确认,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,怀中的这个存在,是他唯一不容有失的坐标。
“睡吧。”他在她发间低语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催眠般的平静,“天塌下来,有我。”
云棠闭上眼,感受着身后传来的、坚实而温暖的触感,以及那平稳有力的心跳。这怀抱,曾经是她戒断反应中虚假的慰藉,是病中强制的温暖,是崩溃时扭曲的安抚,如今,却成了这个世界崩解前,最后的、带着毁灭气息的避风港。
她知道,这不是保护。
这是烙印。
是在一切终结之前,他将她更深地、更彻底地,烙上自己印记的最后仪式。
她在他怀中,如同暴风雨中系在危岸上的小船,明知岸基即将崩塌,却无法挣脱那根系住她的、名为“季言”的缆绳。
崩解的前奏已经响起,而她,只能在这最后的怀抱里,等待终局的降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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