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月,虽然解放妇女已经喊了几十年,但在西北这种山沟沟里,很多糟粕规矩依旧根深蒂固。
“呵。”
坐在偏窗桌的李越山看着桌子上的菜,转头又看了看正在炕上给钱干事倒酒的常支书。
这老头有点脑子,但真心不多。
且不说李越山再怎么不起眼,那也是和钱干事一起来的。
还有就是那些坐在正堂桌的护猎队员,怎么的也算是维护一方安宁的人。
可看看这常支书事办的,上个菜还分了三六九等。
炕桌上,有鸡有肉,而且都是放着淡淡浅黄的大白馒头。
到了正堂桌上,就剩下一些飘着油花的烩菜,里面虽然也有肉,但大部分都是萝卜土豆,馒头也换成了二合面的。
至于李越山这下桌,一样的炖菜,只是上面只盖着几片看菜。
所谓看菜,那是以前生活苦的时候,家里专门留下一些大肥肉,等有客人上门的时候,就会将这几片肉摆在菜的最上头。
来客要是懂规矩,就会在吃饭的时候,刻意避开这些荤腥。
而等下次有客上门的时候,就会这样往复使用。
到了李越山这一桌,连二合面都没捞到,只剩下杂粮面饼子了。
“哥,别客气,趁热吃啊!”
在李越山左手边,一个半大小子拿着一块杂粮饼子,嘴里填满了清汤寡水的烩菜。
不同于桌上其他娃娃,这小子吃喝的功夫,还不忘记招呼一旁没有动筷子的李越山一句。
“来的时候在家吃过了,你们吃。”
李越山看向这没命往嘴里扒拉饭菜的娃娃,笑着说道。
钱干事坐在主位上,面对热情的有些过分的常支书,感觉自己浑身都刺挠。
“来,领导,这一路过来辛苦了,我先敬你一个。”
常支书倒上酒之后,拿起杯子凑到了钱干事的跟前,一脸谄媚的说道。
钱干事扭不过,只能象征性的抿了一口。
常支书之后是队长,队长之后又是会计,这几个人接二连三的朝着钱干事敬酒,连带着一旁的任有福,都被他们暂时的忽略了。
“领导,我们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,这东西都是村里养的,您尝尝……”
酒过三巡,常支书捞起眼前瓦盆里的鸡腿,抬手就往钱干事碗里放。
盛情难却,钱干事正要开造,却眉眼一挑。
抬眼看去,就看到偏窗半边已经散了席,李越山也起身跟着娃娃们往外走。
毕竟都是半大小子,饭量大的吓人。
再加上这尾桌上也没什么好玩意,都是前面两桌剩下的下脚料,娃娃们又坐不住。
这一起身,李越山总不可能自顾自的一个人坐着,索性也就跟着起身朝外走去。
钱干事一激灵,筷头上的鸡腿都掉进了碗里。
任有福盘腿坐在炕桌一侧,从头到尾,除了一开始抿了一口酒之外,他面前的筷子压根就没动过。
哗啦!
随着李越山起身,正堂桌上那些护猎队的人,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。
护猎队,虽然任有福是队长,可老任心里清楚,在这些人的心目中,李越山的分量可比他要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