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仪?沐阳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在地上,瓷片四溅,皇祖父当年亲征北漠时,曾与士卒同饮一囊酒!那是皇家威仪!”
沐阳公主凤目含威,袖中又滑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:再论威仪——先帝爷在位时,漠北使臣当庭挑衅,说大齐皇室都是养尊处优的娇花。先帝爷当场解下龙纹玉带,与那使臣比武三场。
她手腕一抖,羊皮卷哗啦展开,露出上面斑驳的血迹,这是那使臣输掉比试后,亲手写下的认罪书!
瓷片还在金砖地上微微震颤,沐阳公主已一脚踏在龙案前的台阶上:真正的皇家威仪,是太祖爷亲尝士卒粗粮时的皱眉,是仁宗皇帝为灾民试药时的烫伤!是吾皇踏遍天下、四海臣服的波澜壮阔!
她突然扯开自己的云纹袖口,露出手臂上一道狰狞疤痕,三年前本宫巡视河工时留下的——这才配叫威仪!
满朝文武望着那道横贯小臂的伤疤,在晨曦中泛着暗红的光。
连严济都不自觉地退了半步——他们这才惊觉,眼前这位公主的袖中,藏着的从来不是胭脂水粉。
“如今倒好,你们不想着如何教导储君修德,反倒要诛人九族?
刑部给事中颤巍巍道:皇太孙被打若传出去,怕是要被天下人笑掉大牙...
沐阳公主眉梢一挑,本宫只见过大牙有摔掉的、蛀掉的,还从未听说能笑掉的。看来诸位的脊梁骨跟牙齿一样脆弱,连笑都经不起?
满朝文武噤若寒蝉。
元康帝看着女儿凌厉的目光扫过群臣,那些平日能言善辩的大臣此刻都成了锯嘴葫芦。
严济缓缓捋着胡须,脸上浮现出深不可测的笑容:公主殿下所言极是。既然如此,我们便一件件来处理。
他转向元康帝,恭敬地拱手,陛下,不如先议皇太孙一事,至于赵大人、刘大人的过失,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,待退朝后再交由有司详查不迟。
严阁老所言甚是!
臣等附议!
几位阁臣立即出声附和,殿中紧张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。
沐阳公主瞳孔微缩。
她看着严济轻描淡写地将朝议焦点重新拉回皇太孙之事,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,在劣势时轻轻一子便扭转了局面。
那些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官员们,此刻眼中又闪烁起算计的光芒。
好个老狐狸...沐阳心中冷笑,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。
她这才明白,严济方才的退让不过是以退为进。
现在满朝文武的注意力,又回到了如何处置周家这件事上。
元康帝看了看女儿紧绷的侧脸,又瞥了眼严济从容的神情,缓缓道:那便先议太孙之事。沐阳,你可还有话说?
沐阳公主颔首:“儿臣……没有。”
元康帝扫视了一下众人,这才缓缓说道:“既然如此,你们谁先说说吧。”
诸位大臣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迫于沐阳公主,似乎没有谁想要先触这个霉头。
这时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,紧接着侍卫高声通传:京城捕快周平,殿外求见!
元康帝眉梢一挑,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:哦?正主儿来了。那就宣上来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