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再攻击,而是将五雷令牌收起,双手结了一个安魂定魄的法印,声音也变得柔和而充满引导性,如同涓涓细流,试图熄灭那焚心的业火:
“嗔恨如火,焚人焚己。放下执念,方得解脱。你的委屈,你的愤怒,岁月已久,后人不知。但血脉相连,他们体内流淌着你的血。何不将这份力量,化为守护,而非毁灭?”
她指向那个小男孩:“你看,他是你的后代,是你的延续。你忍心让他生活在恐惧与火灾的阴影下吗?你真正的愿望,真的是让愤怒吞噬一切,包括你最后的血脉吗?”
炽燃鬼的火柱静静地燃烧着,不再攻击,也不再躁动。那暗红色的光芒,似乎渐渐变得……柔和了一些?那滔天的怨念,如同退潮般,开始缓缓收敛。
老太太似乎也明白了什么,她老泪纵横,对着那火柱哽咽道:“太爷爷……是子孙不孝……忘了您的苦处……您安息吧……别再折磨自己,也别吓孩子了……我们……我们会记得您的……”
记得……
这两个字,仿佛触动了炽燃鬼最核心的执念。
它那火焰构成的身体,开始一点点地消散,不是被净化时的激烈爆散,而是如同燃尽的篝火,化作点点温暖的、橘红色的光点。那光点不再带有灼热和怨毒,反而带着一种释然与安详。
它最后“看”了一眼那个小男孩,一道极其微弱的、带着告别意味的意念传入江凌雪心中:
“……守护……吗……”
“……也好……”
最终,所有的光点缓缓上升,穿透了天花板,消散在虚空之中。客厅内那令人窒息的燥热感和怨念彻底消失,温度恢复了正常。
只留下墙壁上些许焦黑的痕迹,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老太太抱着惊魂未定的孙子,泣不成声。
江凌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,但心中却有一丝欣慰。
消灭邪祟是职责,但化解怨念,引其向善,或许才是更高层次的“抓鬼”。
她看着窗外依旧炽烈的阳光,心想:最灼热的火焰,或许也渴望一丝清凉的慰藉。最深的嗔恨,其根源,可能也只是渴望被看见,被记住。
她转身离开,将宁静还给这个差点被先祖怒火吞噬的家庭。
回到公寓,调息之时,她莫名又想起了医院里的林诗语和哥哥。
人心的嗔恨与愤怒,有时比鬼物的业火,更加难以平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