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事件后,江景辞变得更加沉默。他几乎不再与江凌雪交流,除了必要的工作,便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,对着窗外的夜色,一坐就是整晚。他像一座正在缓慢沉入冰海的孤岛,拒绝任何救援的信号。
江凌雪尝试过将茶室见面的事情,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他,暗示林诗语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绝情。
当她提到林诗语的名字时,江景辞正在签署文件的手停顿了一瞬,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。但他没有抬头,只是用那种毫无起伏的、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说:“我说过,不要再提她。”
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,没有波动,只有一种彻底的、令人心寒的漠然。仿佛“林诗语”这三个字,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,都已经被他从他的世界里彻底删除、格式化。
江凌雪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。她看着哥哥那如同花岗岩般冷硬的侧脸,知道任何言语都无法穿透他为自己筑起的高墙了。
几天后的一个深夜,江家老宅格外寂静。江凌雪因为白天处理一个棘手的灵体,睡得不太安稳。半梦半醒间,她似乎听到走廊里传来极其细微的、若有若无的啜泣声。
那声音很熟悉……是投胎鬼!
她猛地惊醒,披衣下床,悄声打开房门。
走廊里一片黑暗,只有月光透过尽头的窗户洒下清冷的光辉。而在那片光影交界处,她看到了一个极其暗淡的、几乎透明的白色小影子,正蜷缩在江景辞紧闭的书房门外。
正是她在医院楼梯间瞥见的那个投胎鬼!
它比在医院时更加虚弱,身影模糊得几乎要消散,但它依旧执着地停留在那里,对着那扇冰冷的门,发出细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悲泣。它那未成形的“手”徒劳地伸向门板,仿佛想要抓住什么,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。
“……像……”
“……一样……”
“……回不去了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、充满了绝望的意念,如同游丝般飘荡在寂静的空气里。
江凌雪瞬间明白了。
这个投胎鬼,并非被江景辞身上的生机吸引(因为他已无生机),而是被他那同样“无法降临”、“无法实现”的绝望状态所共鸣!它在他身上,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——一种永恒的、被阻隔在“存在”之门外的悲伤。
它把江景辞当成了同类,一个同样无法抵达彼岸的、孤独的徘徊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