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殿之前,空气仿佛凝固。那暗红光膜剧烈波动了许久,最终缓缓平复下来。灰袍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审慎与决断:
“好。便依你所言。但若你二人力有不逮,惊动了裂隙那边的存在,或引动不可控之变,休怪本座袖手旁观,甚至……亲手抹除隐患。”
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,但也算是默认了这场交易。
“自当如此。”陆青禾颔首,神色平静。风险与机遇并存,他早有预料。
“进来吧。”
随着老者话音落下,那两扇高达百丈的巨兽肩胛骨大门,伴随着沉重的轰鸣,缓缓向内打开一道缝隙,仅容飞舟通过。一股远比外界精纯、却也更加冰冷森然的阴煞之气,混杂着万古尘埃的气息,从门缝中扑面而来。
陆青禾召回金皇,操控虚天遁影舟,化作一道流光,小心翼翼地驶入了这座神秘的幽骸骨殿。
殿内景象,与外界想象的阴森恐怖略有不同。空间极其广阔,穹顶高悬,由无数巨大的肋骨交叉拱卫而成,顶端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幽冷白光的巨大兽核,充当照明。地面铺着平整的黑色石板,刻满了复杂的阵纹,与整个骨殿的阵法相连。大殿中央,并非空无一物,而是有一座完全由暗红色晶石垒砌而成的祭坛,祭坛上方,悬浮着一道长约三丈、不断扭曲变幻、边缘闪烁着细碎电光的——空间裂隙!
那裂隙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,内部是一片深邃的、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暗,偶尔有凄厉的嘶吼或是金铁交鸣的幻音从另一端传来,令人心神不宁。裂隙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,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雪花般不断生成又湮灭。而祭坛本身,以及延伸至整个大殿地面的阵纹,正散发出强大的力量,勉强维系着这道裂隙不会彻底崩溃或失控。
灰袍老者的身影,就盘坐在祭坛之下。他依旧是一副枯槁的模样,但此刻近距离感受,陆青禾更能清晰地察觉到其体内那如同汪洋般深不可测的煞元,以及一种与这骨殿、与地底煞脉几乎融为一体的晦涩气息。其修为,恐怕已在炼虚中期,甚至更高!
老者抬起那跳动着幽火的眸子,扫过陆青禾,尤其是在他肉身和金皇身上停留了一瞬,微微颔首:“确实有些门道。开始吧,让本座看看你的手段。”
陆青禾也不多言,对苏小婉和青霖示意,让她们退至殿门附近戒备。他则与金皇飞至祭坛前方。
“金皇,探查裂隙结构,寻找相对稳定的节点。”陆青禾以神念吩咐。
金皇嘶鸣一声,额顶虚空之瞳幽光大盛,无数细微的空间道纹在其复眼中飞速流转、解析。它绕着那道扭曲的裂隙缓缓飞行,时不时射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波纹,试探着裂隙的稳定性。
陆青禾则全力运转混沌归墟域,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,配合金皇的探查,感知着裂隙中涌出的能量属性与法则碎片。他发现,这裂隙另一端传来的气息,除了精纯至极的阴煞死气外,竟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古老、蛮荒,甚至……带着一丝神圣意味的龙威?这与星蛟内丹的龙威截然不同,更加原始、霸道。
“主人,找到了!左下方三寸处,有一处空间褶皱相对平缓,可容一丝神识透过,但极不稳定,只能维持三息!”金皇迅速传递回信息。
“足够了!”陆青禾眼神一凝,与金皇心神相通,两者的力量瞬间叠加!
金皇的“虚空凝滞”天赋全力发动,并非凝固整个裂隙,而是精准地作用于那处节点,强行将其稳定了一瞬!同时,它的“虚空标记”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节点之上。
就在这一刹那,陆青禾的一道蕴含着混沌归墟道韵的神识,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丝线,沿着金皇开辟的临时通道,猛地刺入了空间裂隙之后!
轰!
一幅破碎而浩瀚的画面,冲入他的识海!
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……墓地!并非土坟,而是悬浮在虚空中的无数巨大棺椁、破碎的星辰、以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骸骨!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玄冥死气如同海洋般荡漾,而在那“海洋”的最深处,隐约可见一具盘绕如同山脉般的巨大龙骨,通体漆黑,头生独角,散发着令万物臣服的恐怖龙威!其龙首之上,插着一柄锈迹斑斑、却依旧散发着斩断因果、破灭轮回意境的……断剑!
就在陆青禾的神识想要看得更清楚时,那具漆黑龙骨空洞的眼眶中,仿佛有两团幽火骤然亮起,一股冰冷、死寂、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,如同潮水般顺着他的神识反向冲击而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