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禾神君登临化神,混沌劫威撼动界域,其声名已不再局限于流云一界,便是在那无垠虚空、临近的些许小千世界中,也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激荡起层层涟漪。天枢城连日来祥云缭绕,灵气如潮,皆是因他一人突破所带来的天地反馈,惠及万千修士,堪称一场百年难遇的修行盛宴。
待境界初步稳固,周身因天劫所致的伤势在化神级磅礴生机与天地馈赠下尽数复原,陆青禾——如今的青禾神君,于帅府深处发出了六道请柬。请柬无形,乃是以自身一缕混沌神识凝成,跨越虚空,精准地送达至星澜老祖、药尘子、天工老人、凌霄剑尊、玉清道人、狂雷真君六位化神修士面前。
翌日,帅府那座最高规格的“问道阁”内,七道身影齐聚。阁内并无奢华装饰,唯有蒲团数个,清茶一盏,檀香袅袅。然而,此地空间已被陆青禾以初成的化神法力结合混沌之意微微拓展、稳固,身处其中,心神自然而然地沉静,易于贴近大道。
七位化神,便是流云界当前最顶尖的力量,足以决定一界命运走向的存在。此刻,他们平起平坐,目光皆落在主位之上那位最为年轻,气息却最为渊深难测的青禾神君身上。
“恭喜青禾道友,以混沌证道,踏足长生之门!”星澜老祖率先开口,声音中带着由衷的赞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。想当初此子尚是元婴后期,便已能硬撼魔帅,如今一举化神,其实力恐怕已凌驾于他们这些老牌化神初期之上,直逼中期的蚀渊魔帅。
“道友此番渡劫,声势之浩大,闻所未闻,老夫算是开了眼界。”狂雷真君嗓门洪亮,看着陆青禾,眼中满是欣赏,他性情直率,最是佩服强者。
其余几位老祖也纷纷道贺,气氛融洽中带着一丝郑重。他们知道,陆青禾召集他们,绝非仅仅是庆贺那么简单。
陆青禾拱手还礼,神色平和,并无骄矜之色:“诸位道友谬赞,青禾侥幸功成,离不开此前诸位指点与流云界众生愿力支撑。今日请诸位前来,一为答谢,二则是……欲与诸位共探化神之道,以及那……渺茫却不得不求的飞升之路。”
他言语坦诚,直接点明主题。到了他们这个层次,世俗虚礼已无意义,直指大道根本才是正理。
“善!”玉清道人抚须颔首,“青禾道友新晋化神,感悟最为鲜活,正可交流印证。”
陆青禾微微点头,略一沉吟,便开始阐述自身对化神之境的感悟:“化神之前,修士汲汲营营,争资源,悟功法,求的是自身元婴壮大,法力增长,此为‘修力’。而踏足化神,初掌法则,寿元骤增,方知此前种种,不过是为叩开此门所做的积累。”
他目光扫过在场诸人,缓缓道:“化神之后,首要之感,便是‘寿元’之变。”
此言一出,几位老祖皆露会心之色,连最为沉默的凌霄剑尊也微微颔首。
陆青禾继续道:“元婴修士,寿数千载已是极限,常感时光催迫,行事难免急功近利。而化神……神识与天地法则初步交融,元神凝聚,寿元以万载计。初时或有欣喜,觉天地广阔,任我遨游。但随之而来的,是一种更深沉的……‘空’与‘寂’。”
他描述着那种奇妙的感受:“昔日觉得漫长的千年,如今看来不过弹指一瞬。山河变迁,王朝更迭,故人渐逝……自身却如岸边礁石,看着时光长河奔流不息。这是一种超脱,亦是一种孤独。若道心不坚,极易在漫长岁月中迷失自我,或变得冷漠孤僻,或沉溺于力量权势,最终道途断绝。”
药尘子轻叹一声:“道友所言极是。老夫初入化神时,也曾历此心境。后来醉心丹道,以草木枯荣体悟生死轮回,方得心境平和。长生,亦是一种考验。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陆青禾接口,“故化神之后,‘修心’重于‘修力’。需寻得自身之道在漫长岁月中的‘锚点’,或是守护之物,或是追求之极,方能不在时光中迷失。于我而言,探索大道终极,守护心中珍视,便是吾道之锚。”
他话锋一转,又谈及力量本质:“再者,化神修士驾驭法则,然法则亦有高下深浅。初入化神,不过能引动皮毛,如驾驭溪流。而化神中期、后期,乃至巅峰,则是逐步深入法则本源,如掌江河,控湖海。其间差距,远比元婴各小境界更大。我之混沌、归墟之道,霸道绝伦,欲要深入,所需积累与感悟,更是远超寻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