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的竹海如同无边的墨绿色海洋,吞噬了月光,也吞噬了逃亡者的身影。阿丑(萧镜璃)搀扶着石锋,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。石锋左肩的伤口虽经简单包扎,但鲜血依旧不断渗出,染红了大片衣衫。他的脸色在朦胧的月色下惨白如纸,呼吸粗重而紊乱,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阿丑瘦弱的肩膀上。
“坚持住……石大哥……我们……我们得找个地方……”阿丑气喘吁吁,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,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知道必须远离那片染血的小筑,远离可能存在的追兵。
石锋咬紧牙关,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,断断续续地指引方向:“向……向西……翻过这道山梁……有个……废弃的山神庙……或许……可以暂避……”
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两人。阿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半拖半抱,终于搀扶着石锋,踉踉跄跄地翻过了陡峭的山梁。果然,在山坳的背风处,隐约可见一座破败建筑的轮廓,残垣断壁,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。
走近一看,正是石锋所说的山神庙。庙门早已腐朽倒塌,院内杂草丛生,正殿也塌了半边,露出漆黑的夜空,但偏殿的一角尚算完整,能勉强遮风挡雨。
两人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,跌跌撞撞地冲进偏殿。殿内蛛网密布,神像倾颓,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烂的气味。阿丑将石锋小心地安置在墙角一堆相对干燥的稻草上,自己也虚脱般地瘫坐在地,剧烈地喘息着。
“石大哥!你怎么样?”阿丑顾不上自己的疲惫,连忙查看石锋的伤势。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,她看到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,伤口周围的皮肉翻卷,触目惊心。
石锋双目紧闭,眉头紧锁,额头滚烫,显然已开始发烧。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,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:“水……冷……”
阿丑心急如焚。没有药,没有干净的水,甚至连生火取暖都做不到!石锋失血过多,再这样下去,恐怕……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必须想办法!她摸了摸怀中,除了血诏令牌和那枚骨簪,还有之前白芷给她备下的几片应急的参片。她连忙取出一片,小心地塞入石锋舌下,希望能吊住他一口元气。
然后,她冲出偏殿,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寻找水源。幸运的是,她在庙后找到了一眼几乎干涸的山泉,残存的一点积水还算清澈。她用一片大树叶小心翼翼地舀了些水,又撕下自己内衫相对干净的衣襟,蘸着冷水,回到殿内,为石锋擦拭滚烫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。
冰冷的刺激让石锋稍微清醒了一些。他睁开眼,看着阿丑焦急的面容,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力:“对不住……姑娘……连累你了……”
“别说话!”阿丑声音哽咽,用力摇头,“是我连累了你才对!要不是为了我,你也不会……”她说不下去,只是更用力地拧干布条,为他擦拭。
石锋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,比哭还难看:“护卫姑娘……是卑职……职责所在……”他喘息了几下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,尽管虚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姑娘……听我说……此地……不宜久留……天亮后……追兵……必至……你必须……独自离开……向南……一直向南……找到……‘清风镇’……镇东头……有家‘悦来’客栈……找……掌柜……说出……‘竹报平安’四字……他……会帮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