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细雨将歇,云泽水寨在经历白日的惊变后,陷入一种异样的沉寂。竹苑内,阿丑(萧镜璃)已收拾好简单的行装,其实也无甚可收拾,唯有那贴身藏好的血诏令牌和几件换洗衣物。她的心绪复杂,既有拔除内奸后的些许轻松,更有对前路未知的沉重,以及……对慕容渊杳无音讯的深切担忧。
柳玄再次现身,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。“姑娘,时辰已到,该动身了。”他递过来一套粗布衣裳,与水寨中普通仆役所穿无异,“换上这个,稍后会有人带你从水路离开。”
阿丑依言换上衣裳,将头发挽成最简单的样式,抹了些许锅底灰在脸上,顿时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弱少年模样。
“石锋会在寨外接应你。”柳玄低声道,“新的落脚点名为‘听竹小筑’,在云泽西南三十里外的竹山深处,极为隐蔽,是王爷早年经营的一处暗桩,目前由一位可靠的老仆看守。到了那里,安心等待下一步指示。”
“听竹小筑……”阿丑默念一遍,记在心里。
“此行务必小心。”柳玄深深看了她一眼,“水寨虽清理了内患,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,外界耳目更多。王爷此举,亦是为你安全考量。”
“阿丑明白,谢先生安排。”阿丑躬身行礼。
柳玄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示意她跟上。两人一前一后,悄无声息地走出竹苑,沿着昏暗的栈道,向水寨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小码头走去。码头上系着一艘带篷的小舟,一名戴着斗笠、看不清面容的艄公早已等候在此。
“去吧。”柳玄止步,身影融入身后的阴影中。
阿丑深吸一口气,低头登上小舟。艄公一言不发,解缆撑篙,小舟如同离弦之箭,悄无声息地滑入被夜色和薄雾笼罩的广阔湖面。
舟行水上,四野茫茫。阿丑蜷缩在狭小的船舱里,耳畔只有轻柔的水声和艄公沉稳的摇橹声。她紧握着袖中的骨簪,感受着怀中血诏的冰冷坚硬,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。离开了相对安稳的水寨,她将再次独自面对江湖的腥风血雨。
约莫一个时辰后,小舟靠上一处荒僻的芦苇荡。艄公低声道:“姑娘,沿此小路入山,十里外可见竹海,小筑便在深处。保重。”说完,便调转船头,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阿丑踏上湿滑的泥岸,环顾四周,只见群山黑影幢幢,唯有眼前一条被荒草半掩的羊肠小径通向未知的黑暗。她定了定神,循着记忆中山势和柳玄指示的方向,迈步前行。
山路崎岖难行,夜露打湿了衣裤,荆棘不时勾扯。阿丑咬牙坚持,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周围的动静。她知道,石锋一定在暗处跟随保护。
果然,在她翻过第一道山梁,进入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时,侧后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鸟鸣。阿丑停下脚步,回应了一声。片刻后,石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棵大树后闪出,他依旧是一身便于隐匿的深色劲装,脸上带着疲惫,但眼神锐利。
“姑娘,没事吧?”石锋快步上前,压低声音问道。